穿成镶边女配的她们(566)
曲笙寻还在那傻站着,夜烛明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曲笙寻身体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离开时还以为老江是活人微死,如今居然死得透透了,我花她那么多银子还没还呢。”
她摇摇晃晃的,大大的蓝色眼睛里带着深深的茫然,脚步飘忽地走了出去。
闻人听雪低头不语,显然也难受的很,唯独商枝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在这帮穿越者里,大家各有所长,但商枝作为唯一修炼过幻术的人,知道所谓的眼见为实,在高明的幻术里是完全不成立的。
长生殿的牵丝术、玉京的灯影琉璃术、极乐天宫的镜花水月并称为三大幻术,三者威力巨大,但侧重不同,牵丝术主操控,灯影琉璃术主幻象,镜花水月主蛊惑。
最主要的,还是商枝觉得月扶疏对江雨眠有股说不上来的痴迷劲儿,这种痴迷不是指那种男女情爱上的痴迷,而是一个人在他的专业领域里已经登峰造极时,在偶然和绝对的幸运之下,亲手创造出的某个神迹。
一个数学家在偶然之下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他会毁掉他灵光乍现时写满公式的手稿么?
一个画家超水平发挥,画出了这辈子最好的一幅画,他会把这幅画毁掉么?
一个雕刻家雕刻出了这世上最美丽最传神的雕像,他会把这个雕像砸毁么?
如果让商枝代入自己,她兢兢业业数十载才创造出一个可以让时光逆转的鬼道阵法,这个阵法足以让她载入史册,震古烁今,名垂青史,如果毁了这个阵法就能得到永生,但是这个阵法毁掉之后她再也无法复制,也无法再创造出一个可以超越这个的阵法,那她估计宁死也不肯毁掉自己的研究成果。
因为人活着,往往是因为一些短暂的瞬间才让生命变得有意义,而商枝本人,其实对长生有些恐惧,她想象不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还会活很长很长时间的日子。
而月扶疏这种人,商枝总觉得这个人是一个空心人,他唯一热爱并可以为之奉献出他全部热情的东西只有他的“科研成果”,而他对这个“科研成果”的痴迷和狂热,远远超过长生本身。
商枝想了很多,但作为一只猪,她是没法说人话的,这让她郁闷又忧伤,只能看着闻人听雪和曲笙寻一样,摇摇晃晃一脸茫然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夜烛明的书房。
那口金光闪闪的金棺就摆在的曲笙寻的手工坊里,闻人听雪走进来的时候,曲笙寻正坐在地上倚着棺材发呆。
闻人听雪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干脆坐在她身边,和她一样倚着棺材发呆。
半个时辰后,曲笙寻起身,回来的时候拿了个大铜盆和一沓纸钱,她倚着棺材,点上火,白色的纸钱在铜盆里燃烧起来。
她呜咽起来:“老江啊,你拿着纸钱在地下花吧,那个天杀的狗男人真狠得下心,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老江啊,摆在屋子里看看也挺好的,他居然给炼丹了,他怎么舍得啊呜呜呜!”
闻人听雪神色惨淡,眼眶发红,从曲笙寻手里拿过一小沓纸钱扔进铜盆里,商枝站在铜盆旁边,虽然她觉得这事蹊跷还不能下定论,但此刻曲笙寻凄凄惨惨,闻人听雪惨惨戚戚,受到悲伤气氛的感染,她也难过起来。
一枚纸钱飞到她的猪蹄下面,她悲伤地叹了口气,小小的猪蹄夹住纸钱,费劲地扔进了铜盆里。
纸钱打着旋被火舌吞没,很快在火焰里化为灰烬,商枝静静地看着火焰,圆溜溜的猪眼也开始湿润了。
燃烧的纸钱冒出呛人的烟,闻人听雪吸吸鼻子,把手工坊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清新的空气流通进来,窗外草木盎然,生机勃勃,与此刻灰暗无边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闻人听雪呆呆地看着,直到一只灰鹦鹉从天上飞过来,扑棱着一双灰白交杂的翅膀落在窗沿上,闻人听雪才从这种茫然又消沉的情绪里暂时脱离出来。
灰鹦鹉站在窗沿上,探着脑袋从缝隙里挤进来,这熟稔的动作让闻人听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声说道:“流萤?”
灰鹦鹉飞到了曲笙寻的手工桌上,桌上有个樱桃木茶杯垫,上面摆着一个青花瓷茶杯,灰鹦鹉把脑袋探进茶杯里饮水,显然是渴极了。
曲笙寻烧掉最后一枚纸钱,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哽咽着问道:“怎么飞进来一只鸟?”
商枝发出一声猪叫,试探道:“流萤?”
灰鹦鹉喝够了水,立刻长舒一口气,字正腔圆地开口应答:“商枝,我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
大家纷纷看向灰鹦鹉,灰鹦鹉显然累得不行,说了一句话又赶紧喝水,缓了缓才说道:“时绥被苏历掳走了,现在在金月王朝的红玉绣坊,天川鬼王也来了,他的那些纸人扛着一顶金棺……”
灰鹦鹉的眼神落在手工坊的那顶金棺上,整只鸟顿时愣了愣。
商枝说道:“和这顶金棺一模一样是不是?”
羽流萤点头:“我倒是没看清细节,但形状确实是一样的。”
她歪着鸟头看着众人,也泛起了迷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听雪把梵音寺里发生的事情简短说了一遍,末了又开始担心宋时绥:“时绥怎么样了?”
“她还行,没受什么伤,精神面貌还可以,她是天衍族的秘密已经暴露,但我找不到泄密的人。”
商枝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老宋也出事了,我们不是镶边女配么,怎么这人生一个比一个高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