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刺手记/痴儿爱刺猬(85)
丁蔓张开双臂抱住了程暮,抚摸着她的脊背,程暮笑着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丁蔓的肩头。
那夜程暮一夜安睡,她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某块石头落地,剩下的就是违背本能,去勇敢的前进。
次日清晨,程暮早早和丁蔓道别,她请好了北城医院的假,准备暂时在滨城长住,江挚的病她始终是放心不下。
程暮临走前告诉丁蔓,她要去找江挚,劝他住院治疗,程暮说任何大事在身体面前都应该先让步。
丁蔓支持她,只一晚上,程暮的改变已经翻天覆地,从前封闭而固执己见的程暮这次却能听进去她的话,丁蔓觉得并不全是自己的功劳。
而是这本就是程暮的心之所向,这次回来她看到那样的江挚,她怎会不动容,丁蔓的话不留情面,可她一直都知道程暮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有没有她,程暮都会学着爱江挚。
程暮坐在出租车后排,凭着记忆指引司机开到了江挚的住处,今晨的雪停了,程暮下车的只觉一阵寒气扑鼻。
她拢紧衣服,她还清晰的记得江挚住的楼层,程暮捋了捋身后压乱的头发,仰头看了眼头顶的这栋大楼。
她还记得,五年前她走的那晚,暴雪纷飞,凄寒彻骨,当年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儿了。
如今却不禁感叹,命运使然,未来难料。
程暮想了想跨步走进了大门,她进入电梯按下了十三楼,电梯在缓缓上升,程暮两只手都塞在兜里,掌心微微隆起,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江挚。
程暮不由得有些紧张,“叮”的一声,电梯到达楼层,程暮长呼一口气,走出来电梯门。
她看着江挚家的门牌,还是那个熟悉的轮廓,程暮却站在屋外迟疑良久,她胳膊迟疑着抬起,犹豫良久后又缓缓放下。
程暮想到自己昨夜才向丁蔓承诺了要勇敢,可真正站到这儿,她却还是本能的想要逃避,她不知道自己再来找江挚是不是对的。
程暮微低着头,陷入了迟疑,良久,她长舒一口气,胸腔起伏,再次鼓起勇气,猛地抬手敲响了江挚家的门。
“砰—砰——”
程暮等了一会,房子里没有人吱声,她又抬手敲了三下,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程暮脸色微变,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程暮又连续重重敲了很多下,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以江挚的身体情况,他就算是在家里晕倒了,也没人会发现。
想到这程暮一阵心慌,她霎时低头目光锁定到那个黑色的密码锁上,她记得江挚曾将密码设成了她的生日。
程暮内心一阵恐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手指缓缓抚上密码锁上的数字。
她指尖挪动,随着一阵电音响起,“啪”门竟然被打开了,程暮神色微惊,手顿在半空。
他竟然五年了都没有改过门上的密码,是还在期待着她会回来吗,程暮眼神落寞,内心无比的酸涩。
她缓缓推开门,试探着抬脚走进屋内,一进门,就踢到了江挚脱在门口的黑色拖鞋,客厅窗帘紧闭,室内昏暗,空空荡荡,程暮的心放了大半,她猜到江挚应该是没回来着。
主人还没回来,程暮本打算退出房门,而刚抬脚准备转身,突然听到客厅角落传来一声猫叫,程暮一顿,停住步子。
她迟疑探头,往前走了几步,而眼前的一切却让她震惊不已,程暮眉头猛地皱起。
透明的白色茶几上左半边堆满了喝光的啤酒瓶罐,另一半摆满了白色的药瓶,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茶几,甚至连地上和沙发上都滚着几个白色的药瓶。
沙发上的白色垫子滑落在地,沙发也斜靠在墙边,整个客厅一片狼藉,程暮不可置信,她抬步走进,缓缓弯腰拿起了一瓶药,靠近茶几,浓烈的酒味刺鼻,程暮不禁眉头微皱。
她扭过药瓶的标签,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字安眠药,程暮呼吸一滞,瞳孔骤缩,她嘴唇微张,不愿相信的打开药瓶的盖子。
却看到了已经见底的白色药片,程暮眼眶一红,她忙双手聚起茶几上推叠如山的其他药瓶。
“缓释片,止疼药,救心丸,镇定片,治疗抑郁的舍曲林,”程暮眉头紧拧,她的语气越来越慌乱,双臂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程暮怔怔的看着手里塞满的药瓶,她神色呆愣,她觉得胸口有些闷得透不过气,程暮不可置信的微微偏头。
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得,靠这些吗,当年她靠安眠药骗了他,他这些年却吃尽了这种白色药片。
“喵~”程暮又听到一声猫叫,她猛地扭头,竟然看到沙发旁边的阳台上摆了一排各种形状的猫窝,红的黑的,黄的,程暮里面每一个窝里都缩着一只猫。
程暮迟疑着走进,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猫窝,这不是她五年前安在香樟树下的野猫窝吗,他竟然全都搬来了。
程暮缓缓弯腰,手摸上毛茸茸的窝沿,想着当年树下的猫窝风吹日晒,绒毛早已沾了泥土全都打了结,而眼前的这些猫窝干净的一尘不染,程暮的手缓缓拂过。
心中酸涩无比,她缓缓低下头去窝里看猫猫,这只窝里握着一只白猫,程暮看到她额间的毛发,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大白。
程暮挪动脚步,窝里的橘猫丢丢还有那只黑猫也生下了小猫,此刻两人正蜷缩在一间窝里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