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妻虞娘(12)
萧随看清殿内景象脚步一顿,而后将门闭紧,提步过去,低头看着狼狈的殿下。
楚元煜瞥过头,半边头发散下盖住了脸,“你是不把我当主子,糊涂的东西。”
萧随喉头梗塞,不知为何,看到楚元煜这幅模样,心里难受得慌,明明是仇家的女儿,自己却在心疼她。
“殿下。”
“莫要喊孤,孤没有你这没用的下属。”
萧随闻言跪下,头磕在楚元煜的脚背上,身旁就是火盆,他却全然不顾,“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楚元煜没有说话。
萧随于是抽出了刀,被楚元煜按下。
“再玩这种把戏,孤就要驱逐你去。孤最厌烦血,以后别让孤看到。”
“是。”
萧随在心里权度楚元煜需要的是什么,目光从洁白的衣裙到火盆中跳跃的火舌,是在祭奠什么人吗?可他并未听闻宫中最近有什么人去世。
眼前裙摆微动,挪动到窗台边。“孤且问你,你今日做什么去了?”
第7章 母后,你、你来见我……
窗外腊梅夹雪,黑暗中繁星点缀。
萧随喉结滚动,目光追随那轮明月,“属下今日去了……”
“去了?”
“属下该死。”
楚元煜侧身而立,沉默良久。
萧随心知自己不是人,但还是舍不得自己心目中的皎皎明月,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叠纸。
他爬到楚元煜脚边,呈上他得之不易的证据。
谁知楚元煜看也不看一眼,拿过后随手扔到了地上。
明明是万般不尊重人的行为,萧随却甘之若饴,一点点把纸捡了回来,又回到楚元煜身边抱住她的腿,“殿下,属下知错,属下真的、知错了。”
楚元煜终于露出了最近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笑完后,楚元煜又伤感,何时能像这一刻一眼欢喜?到底是昙花一现。
萧随知道算是过了这关,于是自己起身,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殿下何故着此孝衣?”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祭奠自己的幼弟。
楚元煜双眸含着泪水,却不能轻易吐出,只能藉着别的缘由来吐诉,“念你也算是孤的人,孤信你不会害孤。”
萧随急切扶住她,“殿下何出此言?”
楚元煜泪水将落,将他推开,“我叹那人打死人,竟比狗打死狗,还要简单,那狗还要比高低贵贱,可谁知众生平等。”
萧随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目光微闪,这人的心当比之菩萨,为这事也悲痛,那不相干的人况且能得到她的体谅,而我却是只能做这卑微下属。
全然忘了楚元煜是如何宽善他。
“殿下莫哭,您这样的心肠,想来不会有人怪罪你。”
楚元煜摇了摇头,这哪里是这么算的。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容府做的事,只要流着慕容家的血,那就有她的一份。
“你真真是拿孤当蠢货了。”楚元煜到底是承了萧随的情意,“我菩萨心肠,抵不过一句恶语,更何况是恶行?谁会如此宽宏大量,因我一人,恕全府。”
萧随这就会接了,毕竟世界上没有比眼前人更加宽善的,“自然是殿下,有殿下一人,世间足以。”
“只会贫舌。”楚元煜心情也好些了,顺着就说出了自己后来的决策,“我想着派人去寻那人家,但是已人去楼空,不知去了哪里,也是怪了,怎么会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只怕是他们遇到了什么不测。”
萧随沉默不语。
楚元煜思索良久,侯仲去的时候人不见了,街坊邻居都说早上还在,午后就没了踪影,她思来想去,还是疑心慕容归或者钟府世子斩草除根。
还是自己太慢了。
烛光暗影,萧随双眼阴鸷如同孤狼。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君晔背着兄长的尸体,心如死水看着突然出现的覆面人。
左右不过是他人的棋子罢了。
下一句话,让君晔打消了背井离乡的想法。
“我有办法让你报仇雪恨。”
“你是谁?”
“……”
楚元煜踏雪入屋,浅幽接过她脱下的衣物挂好,拍了拍楚元煜肩发上的雪花,“这天气真真是冷了下来,早上出门还未见雪,这会儿午后了反倒下了起来。”
楚元煜含笑叹道:“可知天公也不遂人意。”
浅幽:“殿下尽胡说了。”
楚元煜坐下来净手,后含了茶水漱口以帕擦拭嫩红的唇瓣,众人布上菜,楚元煜难得一顿清闲饭,又想到许久不见二皇子楚烬,连忙摆手让人去请来。
“去淑妃娘娘宫里请二皇子,就道皇兄等他一同用膳。”
“是。”太监春福领了旨去东德宫,楚元煜闲暇坐着,拿起书本翻了翻,不多时就听到门外传声,“二殿下到——”
她放下书,抬眸望去,只见楚烬穿着一身校服,刚从马场上下来,人微末狼狈,但神情极其光彩夺人,见了楚元煜便笑声朗朗。
“太子哥哥,久等了!”楚烬踏步而来,春福将楚元煜身侧一位挪出,让楚烬坐下。
楚元煜转身面对楚烬,看着他俊朗明媚的模样,心里又想起楚修成,不免感伤。身后宫人细心将楚烬头上戴的帽子和抹额摘下,楚烬边笑道边净了手,“难得哥哥今日得闲请弟一膳,素日里皇弟可都是上门求访。”
楚元煜抚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摸到了一手茧子,“二弟取笑孤了,赢得浮生半日闲,今日午后孤便携你一同去国子监看看,顺道慰抚孤的一众皇弟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