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妻虞娘(162)
孟庭阙要杀他,他亦想杀他,楚元虞夹在中间,如一杆秤端着天平两端的水,一方越界,她就阻止,一方有难,她就营救。
可论亲疏,他萧随才是、才是她无条件站的一方!
为什么满堂朝臣他都不杀,偏偏跟孟庭阙过不去,因为孟庭阙在楚元虞的心里,始终分了一半的余地,拿来制衡他萧随。
萧随摒弃什么帝王之术,谁妨碍他,他就杀了谁,不仅如此,他还要惩治背刺自己的女人,面上跟他恩爱,背地里站在另一侧,他恹极了这样。
“虞娘,我只问你,应,还是不应。”
应了,一切都好说,楚元虞不会再在他围剿孟庭阙时从中作梗,他也就不会再拿这蛇,惊她失魂。
不应。
那就只能动手了。
楚元虞哪知他短短瞬间,内心转过八百条,她只知道孟庭阙不能死,若有下次,得知孟庭阙濒死,她还是会出手。
可是,现在形势太严峻了,阿青还在萧随的身上,对她虎视眈眈,萧随硬逼她放弃孟庭阙,不应就要惩她。
楚元虞喉头梗塞,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不想欺骗萧随,是萧随逼她欺骗。
“你先说说,折中的法子是什么?”
为防止刚才的困境,楚元虞想知道他的方式。
萧随很想抱她,蹭她怀里,结果想起她说过不喜自己碰过阿青的手来碰她,这让他一时只能像木桩站立原地。
“让阿青在旁看着就好了,天也黑了,再将它送回去,难免误了时辰。”
这哪里是怕耽误,分明就是萧随用心险恶!
楚元虞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那先前是?”
“先前是……”萧随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说不出,只慢慢咽下去。
他的目光悠然在阿青和楚元虞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又恢复如常,“大抵你也明了了。”
楚元虞面色阴沉,显然是懂了,她盖在被下的身体微微颤抖,还好是萧随忍住了,不然她只怕要死在这里。
她别过脸,心里对萧随恨得不行了,也不能表现出来,“你去吧,只要我看不到它,放哪儿都好。”
萧随知道这是要自己去收拾干净,他颔首,没有任何异议。“好,虞娘且先等着。”他又将阿青放在地上,乐滋滋离开了。
阿青不由自主盘上台阶,只要高高扬起头颅,挺着蛇躯,就能看到楚元虞的脸,殿内只余她跟一条蛇,她担惊受怕地等待萧随。
只希望他别太过格了。
……
楚元虞缓缓睁开眼,浑身止不住地疼痛和疲倦,手指头动也不能,她呆滞地看着起身穿衣的男人,心想他怎么有力气起来。
萧随拢了拢衣襟,回头朝女人露出灿烂的笑容,“虞娘,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且跟阿青呆一会。放心,阿青不会上床的。”
楚元虞张开口,想说什么,喉咙却火辣辣的疼,她放弃闭上嘴,漠不关心将自己埋进被窝中。
萧随临走前隔着被衾揉了揉她的头,“傻样。”
没有应答。
他若无其事离开了干清宫,轻松潇洒的神情瞬然凌厉,吩咐守在门口的下属,“去查,查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孟庭阙,无论你到哪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孟庭阙咳出一口鲜血,神情痛苦地趴在床头,眼睛都咳得猩红了。
这里是一处隐秘的客栈,原本他应当立即跟南安王撤去西北,可是他身上的伤势太过严峻,经受不住马车的奔波,遂被迫停留在此处,等待南安王回来。
南安王不久便回来了,他特意挑了这避人耳目之处,买通伙计,带着孟庭阙藏在这儿。
“丞相,你还好么?”见他咳得严重,南安王扶他起身,拿出一枚药丸塞到他的嘴里,让他咽下去,随后将孟庭阙染血的衣衫撕开。
再次看到这伤势,南安王还是会因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停下动作,然后他面色如常,掏出药粉撒在他胸膛被火烙印的地方。
药粉一下去,伤口上顿时冒出滋滋血泡,只是看着也觉得痛到骨髓,孟庭阙刚因药丸止住咳血,现在又受疗伤之苦,面白如纸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青筋突起。
但他硬是一声不吭,生生抗下来。
等过了那阵痛,孟庭阙苦笑,强撑着对南安王说:“此番孟某能死里逃生,是王爷砥砺相救,多谢王爷出手,若有来日,孟某定会报恩。”
“丞相何出此话,你且安心养伤,日后我们二人协力,将萧随那反贼拿下。丞相可千万不能在此处倒下。”南安王受皇帝之命前来,并不求回报。
孟庭阙自然懂得其中道理,闻言只莞尔一笑,“如此……有劳了。”
“轰隆——”
隔着破旧的窗纸,外头响起惊天雷声,电母紧跟其后,屋内闪烁一秒,亮光照射在二人的侧脸。
此刻,心照不宣。
第88章 巧虞娘高热破死局
孟庭阙跟南安王聊完后, 半知半觉睡去,正当他不断往深渊坠的意识要消逝时,耳朵爆了声, “走!萧随追上来了!”
孟庭阙唰地睁开眼, 身体已经被强行扶起,他顺着双脚触地,手卷起外衣就跟着南安王从后梯下去。
南安王面色凝重,这么快就被追上, 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翻身上马,架起孟庭阙一路奔腾。
孟庭阙坐在后边四面观察,随着马进入森林,他看到南安王的兵逐渐集合, 分成几支队伍跟随他们。
他带的兵自然不止这些,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就让不同的人带着, 往不同的方向逃去,目的地是下一个城池。只要合并, 南安王不介意跟萧随来场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