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已焚(71)CP
“你和老师请假了吗?”我见他这么淡定,心安了一些,吸了口酸奶,“还是你有什么说的出口的借口?比如给我通宵补习什么的?”
“没有,”祁昼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反正都晚了。少吃个早饭也不能少抄一遍学生手册,放松些周灼。”
我:“……”
我以前一直以为祁昼是学霸,我是校霸。现在看来,我对他仍然存在许多误解。
或许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祁昼始终有种骨子里的特立独行。他似乎不在乎任何评价体系,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有一套原则和价值判断。
这在许多人眼中便会显得傲慢,更可气的是他还不是个废物,反而算个普世价值观下的优秀天才,大部分人是不得不生活在体系框架中的可怜普通人,他们便会嫉妒,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孤立他。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顺利平静得让人不安。
秦盈真没再找祁昼的麻烦,而巧合的是,老师将我和祁昼一起安排到了图书馆自习。因为我们都没必要上现在的课了,他需要准备保送竞赛,我则准备出国申请。
不过其实图书馆有三层,原本我们也不会坐在一起——毕竟老师还是怕我带坏了好学生。但我具有过强的主观能动性,没事就抱着书找借口骚扰祁昼,弄得他烦不胜烦,最后索性就允许我坐边上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好,虽然有时候他还是会嫌我烦,但祁学霸十分口嫌体正,虽然有时会毒舌我,但放学时永远会故意慢悠悠地收拾东西,等我一起回宿舍。他会陪我走的很慢,于是,那段路上我们时常可以一起看到晚霞。我们朝夕相处,于朝晖相见,再到日光的最后一抹色调从天际消失。
祁昼也是这段时间和徐立发、赵知义他们熟起来的。我带着祁昼去我们打球的小团体一起玩。起先大家还有点尴尬别扭,但祁学霸运动足够好,几局下来足够让本来也没什么仇的男生们称兄道弟。
我想,祁昼本来就那样讨人喜欢。谁不愿意和他成为朋友呢?
这时距离祁昼要参加的竞赛还有一个月。他的生日到了。那是一个周日,祁昼这个时间会在一家书店打工,因为他妈妈最近似乎在用一种昂贵的药,需要更多治疗费用。我想帮他,但同样也知道,但凡还有一点办法,祁昼就不会接受我的帮助。
我知道祁昼最近很累,于是我买了蛋糕去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
……
那天又下了很大的雨。南方梅雨季节总是这样,天时常是阴的,空气中仿佛都可以拧出水来。
祁昼最近经常医院、学校、打工地三处连轴转,消瘦了许多,却更有一种锐利的骨相从苍白的肤色下浮现出来。
他就像一块玉,越琢越透,璀璨夺目。
外头大雨磅礴,我和他躲在书店的仓库里,拆开这只蛋糕。
其实在路上我就有点不好的预感,因为这是个冰激凌蛋糕。天热,我又急着来找祁昼跑的急了,上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倒下时还惦记着护着蛋糕,应该影响不大。现在打开一看,还是有点融化,边上的奶油雕花又蹭掉了些。原本刻在蛋糕上的漂亮白狮立刻少了圈鬃毛,关键还正好是头顶那块,立刻变成了只秃头雄狮,让人忍俊不禁。
蛋糕一打开,祁昼就笑了:“你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咒我秃呢?还是嘴馋路上偷吃了一块?”
我脸都涨红了,但偏生祁昼虽然话少,却每次都能毒舌到点上,搞得我瞠目结舌,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悻悻地把店家送的生日王冠往他头上一按,面无表情道:“少废话,插蜡烛许愿。”
那王冠是纸做的,粗制滥造出了几分可爱,衬着祁昼精致冷峻的面容,更多了点反差萌,我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那点气早抛之脑后了。
祁昼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看着我手心,皱眉道:“怎么弄的?”
我这才发现刚才一心护着蛋糕,手撑地磨皮了皮,口子不小,还出了血。当下抽回来在裤腿上随手蹭了两下,把血抹了,满不在乎道:“不小心搞破了吧,哪有那么娇贵。你快吹蜡烛。蛋糕都要化了。”
祁昼却起身找出一瓶酒精棉签。轻轻按在我的伤口上,还一边吓我:“别乱动,破皮可能会感染,甚至破伤风。”
“感染就感染啊,怎么啦?感染会怎么样?”
祁昼看了我一眼:“会截肢。” 我那会儿真是个无忧无虑还没常识的白痴啊,真是他说什么我信什么,立刻不敢动了,半晌道:“……那不行啊,我还要打球。”
祁昼绷着嘴角给我贴创口贴:“所以你要小心点,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哦哦,好的,”我被他唬得乖乖点头,顺便大言不惭地吹嘘起来,“不过其实我也不会怎么受伤的,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无病无灾的富贵命,能受的最大的苦也就蹭破点皮了吧——好了我没事了,祁昼你快吹蜡烛许愿吧。”
于是,祁昼便将数字18插在了蛋糕上。
我比他大三个月,那场生日我的父亲办了一个盛大的成年礼聚会,来了许多西装革履、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我心知肚明其实自己并不是宴会的主角,溜出去找祁昼,他陪我在江边放了一场烟花。
所以,我也想给他带来一场难忘的生日——虽然,从那秃头狮子来看,我可能搞砸了。
祁昼点完蜡烛就要吹。我赶忙提醒他:“等等!这是成年生日,很重要的,过了今天你就是个成年男人了,得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