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已焚(74)CP
祁昼沉默着看我,我忽然不自在起来,觉得他的手腕好像都有点烫手,立刻松开了。
平时再顺手不过的姿势、语气、动作,在此时此刻,都仿佛有了什么奇怪的、我无法掌控和理解的变化。
祁昼垂眸看着我松开的手,说道:“这是一部男同性恋影片,算文艺片吧。讲的是富商捍东买下男大学生蓝宇初夜后,两人渐渐生情,分分合合的事。”
他用词直白,我又有点脸皮发烫,沉默了半晌问:“……分分合合,那最后他们在一起了吗?”
“算是在一起了吧,”祁昼安静地回答,“但最后蓝宇也死了。”
他顿了顿:“周灼,这部电影不好看,换一部吧。”
后来,祁昼又去买了个新碟片,是我平时最喜欢的漫威英雄片,但此时此刻我竟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我满脑子都是刚才【蓝宇】中一闪而过的昏黄灯影,暧昧潮湿的喘息。
不知不觉,我靠在祁昼身旁,睡着了。
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有点诡异的梦。我梦到了像是长大后的祁昼,他钳制着我,逼迫我臣服,他的汗珠滚落在我的脊背上,他强迫我对他敞开……
在那个梦里,他又叫出了那个名字。
“贺白。”
这到底是谁?梦中,我恍惚地疑惑着,然后任由祁昼以至痛的极乐将我代入更深的沉沦。
醒来时,天已大亮,我躺在祁昼的床上,而祁昼靠在沙发上看书,估计是在那里睡了一晚。我睡眼迷蒙的,刚想招呼他说几句,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黑,径直冲进了他家洗手间。
昨晚看了那部电影后,我竟梦到和祁昼……还起了反应。
我出来时,祁昼已经把早饭弄好了,是只煎蛋,看着有点奇形怪状的,边缘还有点焦。祁昼神情有点懊丧,正歪着头用叉子拨弄它,好像希望能这样把它弄圆点儿。
我本来因为春梦的事十分心虚尴尬,而今突然看到祁大学霸也有不擅长的事儿,立刻心情好了很多,还打趣他:“昼哥做的这蛋还挺别致啊,看这焦边,和蕾丝花边似的。”
祁昼:“……”
他一把将我面前的餐盘夺过去:“别吃了,倒了吧,我给你卖份早餐上来。”
“别别别,”我赶忙一把抱住,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含糊喊道:“那可不行,你第一次做吃的给我,我说什么也得吃完!别跟我抢。”
我这一顿炫完,直接噎到,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祁昼忙给我递水,帮我抚背。夏天穿的薄,我只穿了件T恤,还微微汗湿,紧贴在身上,透得和没穿似的。而祁昼掌心的温度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与我肌肤相亲,我竟下意识的一凛。
祁昼似乎比我还敏感,他立刻意识到什么,松手后退了半步。
一瞬间昨晚梦境片段又卷土重来,我尴尬得无以复加,狼狈不堪地左顾右盼,转移话题:“昼哥你手机亮了,是不是有事啊。”
我这话题其实转的十分生硬,因为祁昼的手机是一台老式二手机,基本只能通话用,用来应对医院紧急联系,发个信息都很卡。因此甚至连条骚扰信息都没有。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响一次。
但祁昼还是体贴地照做了。
他离开餐桌,走到窗旁,拿起手机。然后我看到他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等等,那还真是个电话吗?祁昼不是说一般这个号码只有医院会打吗?我的心渐渐提了起来,有了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祁昼接电话时背对着我。他转身放下电话时,脸上的神情我从未见过。
……
我们赶到医院。
祁昼的母亲死了。
在祁昼生日的第二天早晨,迫不及待地……自杀了。
也是在这时,我知道了她住院的原因。
自祁昼父亲意外死亡后,两次自杀未遂的后遗症。
祁昼的母亲火化后,剩下了小小一盒骨灰。祁昼始终沉默,我就安静地陪着他。
直到抱着骨灰上车回学校时,他才忽然说:“她之前自杀的时候对我说过,’我恨你。如果不是生了你,你父亲就不会死。连你妈都不爱你,这世上还会有人真心对你吗?’”
我不知所措,只好说:“我会真心对你的,祁昼,你别信他的。你很好,而且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对你好。”
祁昼脸色苍白疲惫,但还是轻轻对我笑了下。
“嗯,我信你的,”他说,“你从来不会骗我。我也不需要别人对我好,周灼,你在就行了。”
我点头。但心中忽然有种极其强烈的不安和心虚。
因为我并非从未骗过祁昼,并非开始就对他抱有好友,甚至并非对他全然真心。
他最初对我友好,是因为我放在他文具袋里的蟋蟀。他将那当作礼物,但对我来说,其实只是一个心怀恶意、随手而为的恶作剧。
他现在对我特殊,是因为我死缠烂打陪着他。但对我来说,一切只是因为所谓的半仙玄学,我以为靠近他能不再做噩梦,人生从此一帆风顺罢了。
甚至,他最初叫出我的名字,也是因为我的一个梦。梦中原本是个女孩子摔倒在操场,被他扶起,从此得他另眼相待。而我,做了梦里女孩所做的事……祁昼也渐渐靠近了我。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我是不是偷了本该属于别人的未来?
祁昼母亲丧事,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无亲属长辈在国内,我便陪他请了三天假。此时,我们正在回学校的路上。他停下脚步等我:“周灼,你怎么停下了?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