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她攀(11)
看着前头齐淮策马的优雅背影,宽肩窄腰,马身律动更衬托出他身姿挺拔,叶忆葡心有所动,终究,还好是他,救了她,不然此时自己恐怕已泥足深陷百花楼无从脱身了。
心头一热,她让女亲卫放她下马,超前头追喊,阿藤也赶紧下马喊着小姐慢点。
只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是朝齐淮喊,“此地食楼街通宵不歇,听闻玉露糕味道一绝,殿下现在带我去吃好不好?”
叶忆葡没说出口的是,今后要安分守己,我怕再也吃不到了。
齐淮收束缰绳,一个漂亮的回身便闪至她面前停下。
“休要胡闹。”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夜幕映照下,宛如天神降临,叶忆葡忽的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齐淮身上了,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拉住齐淮的衣带角,杏脸圆腮鬓松钗摇倒富有生机的可爱,让人难以拒绝,
“世子殿下,”这一声叫的连身边的阿藤都觉得被当头浇灌了一身花蜜般腻人,
“世子殿下,你就行行好,让我去买玉露糕吧,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唯你马首是瞻、鞍前马后、言听计从、结草衔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本想着卖弄一下高中还是好好上过文化课的成语功底,谁成想图穷匕见得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叶忆葡赶紧捂住嘴巴,无辜得直摇头,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恩重如山,以身相许……琴瑟和鸣?”
连旁边的亲卫看到叶忆葡娇憨可掬的样子都忍不住捂嘴偷笑,性子直的已经在小声嘀咕,答应她吧,
可看着齐淮的面色逐渐铁青,嘴角渐渐聚起三分讥讽,叶忆葡心想,完了,
“呸呸呸,总之,大恩不言谢,只求殿下好人做到底,让我吃一回那个玉露糕。”实际叶忆葡除了自己馋以外,也存了借花献佛,送给齐淮聊表感激的心思。
齐淮哪里不知,那玉露糕多是有情人买来互相赠送表达恩爱的小食,这女子,以为她转了性子,终于还是漏出了狐狸尾巴,到底存了攀附自己的心思。
冷哼一声,“看来你喜欢步行,那就无需马载了。”结驷列骑中心的高头骏马上,齐淮世子上下睥睨间眼神冰冷,看着马下的女子如同陌路,马鞭一挑甩开叶忆葡扯住的衣带便扬长而去,如兜头一盆冰水浇透了叶忆葡全身,叶忆葡讪讪得瘪瘪嘴,只好一言不发跟在马队最后走着,见齐淮远了,阿藤才敢小声抱怨,“小姐身子这么弱,世子殿下惯不懂怜香惜玉……”
齐淮不肯说出口的是,买玉露糕需趁时赶早,过了时辰本就买不到。
还是刚刚那个女亲卫悄悄折返回来,又带上了叶忆葡主仆二人。
回到民巷已是深夜,为不扰民,亲卫们早早牵走了马,齐淮、叶忆葡二人静静无言,走进了院子。
可路过下人房时,听见叶家家丁们在吃酒打牙祭。
“小姐无依无靠真是可怜,这世道,一个孤女无钱是错,有钱,也是错啊……”
“若是能一直得世子庇护就好了,也不怕老家那些远房堂亲抢家财了。”
“我观察了一路,世子爷没瞧上咱家小姐。”
“咱家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啊,怎么会有男人不心动?虽说是世子,做王府妾室总够得上吧,”
“诶,听人说,世子瞧不上门第低的女子,连一个通房也不肯屈就的……”
哼,什么男人,连纳妾收通房都这么高姿态,真是高眼看人低!骂完不解气,
忽的一阵难堪不由分说就涌进了叶忆葡的胸口,不知是为了家丁的话,还是为了自己没有选择只能依靠齐淮庇护。
喉咙酸涩,她却有意放大几分失落的情态,装起了可怜,“您真的连通房都不肯收身世低的人?世子殿下,身份低微便有错吗?”
其实看到叶忆葡明明难堪得耳根通红却强忍着故作温柔的模样,齐淮的心底是软了几分的,本欲宽慰一二,可他多年练就的警觉,哪里是随意怜香惜玉的人呢,更何况叶忆葡没有家世连父母都没有,谁知自己的心软会不会燃其希望,令其更加无所忌惮起来呢,想到刚刚她当街满口胡言什么琴瑟和鸣,钗松鬓散一副有碍视听的模样,于是冷冷说道,“尊卑有别,姑娘更需自重才好。”
尊卑有别?万恶的封建王朝!万恶的旧社会!在心底骂骂咧咧,叶忆葡跺了下脚转身便要回房。
走出两步,又直愣愣的回到齐淮面前,不情不愿福了福礼,“殿下放心,忆葡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叶忆葡哪里能随心做自己呢,哪里敢得罪了世子,她想,进了京就好了,心里念叨着自己真是好惨一女的,别人穿越都是温柔俏王爷,自己倒好,遇到这么个迂腐!傲慢!不解风情的皇亲国戚,气得半死还得给他行礼,啊,还是和谐社会好。
看着叶忆葡悲悲戚戚回侧院的背影,齐淮自是以为全然因为自己的话,尊卑有别,本是天道,他说的没错,只是……她只是个弱女子又无依无靠身似浮萍又被族中旧人觊觎家产,或许本不该拿她与京中那些攀龙附凤的女子相比。
……
接下来的路途,每日齐淮都会派人专程询问叶忆葡伤势、饮食起居,叶忆葡只当两人心照不宣,于公于私,她倒是希望能世子关系近一分,对自己百利无害。
既如此,果然一路平安顺利。
不再有节外生枝,他们一行很快到达了荣国公府,因叶忆葡只是远亲做客,只从偏门直接去到荣府内院安住,齐淮与她就此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