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她攀(71)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看到拳口的鲜血点点,齐淮竟生出了,若就此能追随叶忆葡而去也好的心,
护卫使急着喊大夫,而齐淮则疲惫的摆摆手,挡在榻前的亲卫如水退到外面,叶忆葡躺在榻上,神色安详,只胸前有些血迹,并无其他伤痕,谢大奶奶立即猜到,大抵是被人逼着服毒了,
压下不解,谢大奶奶还是走到近前,亲自上前查看,因为儿子多年生病,她也算跟着久病成医,看着齐淮世子为了她伤痛欲绝的模样,亦并不像是被世子下令鸩杀,一时她分不清会是谁非得要叶忆葡的命呢。
“她这是走了多久?”
谢大奶奶摸着叶忆葡冰凉的身体,但皮肤却软弹,身子也并未僵硬,翻看手臂下侧也并未起沉斑,心底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传言。
“六个时辰。”
如果叶忆葡不能活,那谢二郎也恐怕没了生还的可能,谢大奶奶虽自知未必找得到传闻中的孟自风,但她暗下决心,哪怕有一丝机会呢,她也得为了孩子试上一试。
“我倒识得一位回春妙手的老人,只是她早已出世闭关,近日为了小儿的病我四处寻访,恰逢她云游归山,她已答应我见上一面,若死马当活马医,未必就没有一线生机。”
仿佛在无间黑暗中猛然照来了一丝光一般,齐淮双眼骤然睁大、难掩惊愕,原本迷蒙的眼中忽如拨云见日一般,目光锐利如锋,
“难道这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术,谢夫人当真……言之不虚?”
谢大奶奶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她微微叹息,继续春秋笔法道,
“有一医者,传言中确实有过挽回生死之术,然此术极为艰难,需有极大的天时、地利与人和,方能成功。我近日多方探访名医,竟让我找到了些许渊源。”
齐淮立即起身,对着谢夫人拱手,面上带着难得的毕恭毕敬,“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她动身,还请谢夫人引见,”
“慢,”谢大奶奶神色犹豫,“实不相瞒,”她面上是看得出的为难,
“我找到的老者是师从早已得道的孟自风,性情难猜,只答应见我一人,若有外人在,扰了老者清净,可能连我此次也会不得求见,再次相遇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谢大奶奶言辞恳切,但实际她自是希望齐淮世子把人交给自己,并不愿与他同行。
“孟自风的徒弟……”
齐淮仔细思虑着此事的可行之处,可低头退在一旁的影安却眼底神色涌动,师门几人性情古怪人尽皆知,这倒或许就是自己带着叶忆葡脱身的机会。
“若世子肯信任,就让我带走叶小姐,”
闻言齐淮回头看了看宛如入睡的叶忆葡,万般不舍浮现眼底,他没有答应,
“我明白世子殿下难以置信,但若有一线希望,怎能轻言放弃,不然世子还有其他的办法吗?”谢大奶奶继续劝道,
齐淮虽然也听闻过一些神医孟自风活死人、肉白骨的传说,但他惯来只当做奇谈听听便罢了,
此刻谢大奶奶言之凿凿说的这些,若放在过去他只当做怪力乱神不足信,可现在却恨不得这是真的,虽知所求过甚便使人智昏,但此刻只宁愿信其有。
“好,我远远跟着,必不会打扰医者,”齐淮伏身于叶忆葡一侧,明明想望一望她的面容,视线却终是无意识地游离,
他轻轻伸手,抚过她微微泛白的手指,指尖传来的触感仍能似冰刃刺痛他本以为痛至麻木的心,
看着齐淮痴绝的模样,谢大奶奶想着若要独自带走她是不成了,心底虽也想知道叶忆葡是为何而死,却终是无法问出口,
在齐淮定下跟随谢府一同前往时,护卫使接到了王府送来的口信,
“殿下,王爷让您速速回京,”孟达海附于齐淮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后,齐淮神色异动,
他看了看叶忆葡,却迟迟迈不出离开的步子,孟达海小声嘀咕,
“回吧殿下,王爷还说……责有攸归,这个时候您本不该如此草率行事,离开王府……”齐淮闻言垂了垂眼帘,被叶忆葡的死冲溃的理智与现实正在一点点回归,
“世子殿下大可放心把人交给我,”
谢大奶奶缓缓点头,声音低沉郑重,“我儿对叶姑娘亦是情深义重,如今若能救得叶姑娘,也算为我儿积福。”
“何况,若是要救人,早晚世子是要把人单独托付给老身的,”
齐淮在达海的再三提醒中,只好忍痛与叶忆葡告别,让谢府带走了她,影安在一旁,终于松了口气。
谢府的车队在山路上行进,影安不发一言跟在附近,而她自然发现了,周围还有着齐淮派来的暗卫也在一路跟随。
跟随了一天半后,影安心下明白,谢大奶奶只找对了一半,看她要去的地方虽然就是她给叶忆葡此药的真正原主,孟自风隐居所在的“碧栾山”,
但谢大奶奶找到的只是居于山腰的孟自风入室弟子,他本人则隐匿在连绵群山间,山顶云雾缭绕未有路开,与世隔绝常人万难寻到。
而影安便是孟自风自幼收养的孤儿,虽未学医,但得了一身功夫,学成下山后她发觉世间少有女子施展的机会,如此才辗转到了礼王府,经得礼王妃赏识做了她的一名暗卫,此次让她跟随叶忆葡北行寻找女子自谋生路的机会,正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谢府车队已经进山,山路难走,天色又晚,谢府将叶忆葡安放在一架宽敞的马车内,暂且在山脚落脚一晚,此处四周十分开阔,并没有暗卫靠近藏身的去处,这是影安救活叶忆葡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