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她攀(77)
语声刚落,便听得一声轻哼从洞口传来,“师姐方才又是‘尽管开口’,又是‘苦中苦、烈中烈’,这才不过片刻,倒把此事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了,”影安闷声说道,话音虽低缓也能听出几分揶揄。
“那你方才还要人家吃苦中苦、烈中烈的,”影安这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忍不住说上自己师姐一句了。
寻秧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神色间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局促,旋即抬手掸了掸袖角,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语气不紧不慢道,“师妹,你少插嘴。我这般说,不过是让她知难而退,免得一时热血上头,白白送了性命。”
第43章
◎回京◎
话虽如此,她转向女主时,许是为了遮掩尴尬,更有意作出仙风道骨模样,声如朗钟入耳问道,“可敢上山采药?”
叶忆葡虽不怕死,但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攀那万仞险峰,十死无生是明摆着的事。她心念一转,便含笑摇头,语气平静道,“前辈说笑了,方才不过是晚辈一时无知,随意提及。此等奇险之事,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敢奢望的?强筋健骨,终究还得靠自己慢慢锻炼,岂能一蹴而就。”
见她这般体贴解围,寻秧眉间悄然舒展,嘴角微微一扬,带出几分慈和之意,点头道,
“你这般心性,倒也可贵。无须心急,天道酬勤,未必不能有所成。至于药材一事,虽难得‘离天恨草’这等稀世灵物,但我亦有些别的强健身体的药方,虽比不得那等神效,亦能略有裨益。”话语间,既是对女主的承诺,也是为自己保住颜面。
她继续补充道,“只不过……此事非一朝一夕,须些时日,待药练成自会寄信于我这小师妹。”
影安有些担心得看着寻秧虚虚实实又莫名得意的神色,幽幽道,
“莫不是又要找借口去师傅她那里打秋风了吧。”
似被猜出了心思般,寻秧瞥了影安一眼,随手摸了摸头顶随意斜插的木簪,不以为意的笑道,
“小师妹带来了这么有趣的人,这等趣事,师姐我定是要给师傅说上一二的,”
影安懒得理会她,暗道不管如何,师姐这番故弄玄虚总算结束了,
“师姐,答应她的,万望你不要食言。”
寻秧摆摆手,倒是有意打量着叶忆葡又幽幽补了一句,
“方才诊脉之时,你有牵挂难舍之象,”
她目光如炬,缓缓继续,“你有割舍不下的人罢,是师妹口中那个会来寻你的人?”
叶忆葡似被戳中了心事,抬眼望向老者,强压下眸中的雾气,终是难掩哽咽道,“世间无人能动我心志,倒不如不提。”
寻秧老人抬眸望她,目光深沉,语声低缓,“你这模样,若真情意已断,何故心头血脉抑郁,相思催人,再好的身体也难敌消磨。我既然要医你体质,就不得不告诉你,心有挂碍,药亦不达。”
“我明白,世事终是两难全,”叶忆葡转头凝视窗外山色,声音淡如流水,却透着决然,
“他生来封而受养,终是不懂若我这般微尘自在所求,若执念不放,终是害人害己,不如斩断。如此,也算还他清明自在。”
寻秧轻叹,将手中药匙置于案上,语气微冷,“尘缘未断却硬斩?连我这老骨头听了都觉可惜,既然如此,若他寻至此地,你可有打算?”
叶忆葡缓缓转身,衣袂轻动,眸中盈满了泪却仍是倔强着不肯落下,“请前辈告知他,人死不能复生,我已不在人世,尸骨随风。如此,他便不必再为我多费心力。”
寻秧看着她,那绝美容颜上隐隐浮现的凄凉隐痛令人见之生怜,老人摇头叹道,
“他若痴心寻你,不见你身又怎会信你已亡??”
叶忆葡缓缓闭目,两行清泪落下,片刻后睁开,眼中已无波澜,声音如霜,“痴情无用,他与我终非一途。若执意纠缠,徒增怨憾。他该走他的青云路,我该守我的清平命。”
她举手再拜,“便请前辈为我周全一二,”垂眸想到齐淮惯会仗势压人,又怕她为老人带来祸端,
“若……他实在逼得紧,前辈实话实说也是无妨,告诉他我已离开,去别处寻我罢,不要扰了前辈清净。”
寻秧继续扒拉着自己的草药,语气沉稳让人放心,
“嗯,你放心。”
紧接着,她脸部红心不跳的说,
“撒谎我确实不在行,若真糊弄不过去,我便把他推到师傅那里去好了,让师傅为他说上一二离天恨草成药之难,保管他望而却步……”
“师姐你……”影安闻言无奈,又拿这个师姐没办法,只好在屋内找来纸笔,写上托付之语,
“喏,把我的信带给师傅,”
寻秧头也不抬,嫌弃影安如此不放心她,只用下巴示意她放案子上便好。
随后叶忆葡假装谢大奶奶的丫鬟随着人走了出来,她们约定好,对外只道将叶忆葡的尸身留在碧栾山医治。
从山上下来,遇见了齐淮派人送来的阿藤几人,谢大奶奶把人接下后,几人商议了一会,谢大奶奶自是提议,做戏做全套,最好还是让阿藤几人留在山上,这样方能更好的掩人耳目,可叶忆葡却执意要将她们一起留在身边,让谢大奶奶对外只说遣散了她们,就这样决定好以后,谢府车队一路狂奔便赶回了京城。
自从宴席那日后,谢照虞便病入膏肓,整日昏迷不醒,纵然府中已请了名医多次诊治,亦未见效,体力日渐衰竭,
回到府中,谢大奶奶一边安顿了叶忆葡的下榻客房,因为要隐瞒叶忆葡的行踪,她再三叮嘱了亲信的嬷嬷只几个必要涉及日常起居的人知道便罢了,府内的其余人等一概不能知道叶姑娘住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