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合欢宗当卷王(71)
“他还真回来了。”陈慰眼圈渐渐泛红,低吼道:“可我宁愿他没回来!”
陈闫文回来后,给陈慰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他渐渐好了起来,陈闫文也没再离开过。但是,他的母亲不见了。陈慰那时虽真心敬慕陈闫文这个父亲,却更依赖母亲,于是他整日哭闹,逼迫陈闫文把母亲给他找回来。陈闫文烦不胜烦,有一日脱口而出“她死了”,然后自知失言,任凭陈慰怎么闹都都不肯再说了,只领着他到了一处墓碑前,让他跪拜祭祀。
饶初柳跟邬崖川对视一眼,心知他母亲的死多半跟他的病愈有关,是什么牺牲母亲性命救后代的邪术。但两人都没吭声,戳破这个事实,对陈慰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但他们不问,陈慰自己却想说出来:“我娘身体算不得多好,但只是积劳成疾,没得什么要命的病,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去世。况且陈闫文回来时我娘还活着,他是个修士,又怎么会保不住我娘,我知道这里面必有问题,就趁陈闫文出门的时候,上山把坟墓扒开了。”
说到这里,他面部凹陷的线条骤然狰狞起来,眼圈红透,浑浊的泪水大颗大颗滴落。
他哽咽道:“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娘头骨上有一个洞,一条腿骨都不见了,她……陈闫文那个畜生!”他几乎说不下去,声音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让我……把我娘吃下去了!”
饶初柳心一抽,她已经隐隐有这个猜测,但真正听到陈慰这么说,还是觉得残忍。好在清心丹药效还没过去,她喉口只隐隐发苦,反应并不剧烈,倒还能勉强听下去。
探到她背后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得知自己病愈的真相后,陈慰几次寻死觅活,但他一个凡人,只要陈闫文不想让他死,他自杀都死不了。久而久之,他放弃了寻死,但也患上了厌食症,一吃东西就恶心呕吐,半点都吃不进去。人若是长期不吃东西,也会死,偏偏最低等的辟谷丹也是凡人吃不了的。即便陈闫文用灵气吊住他的命,陈慰还是一天天虚弱了下去。就在陈慰以为自己终于能死时,陈闫文研究出了一种凡人也能吃的丹药——保身丸。
陈慰一开始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但后来,陈闫文抓回来的人越来越多,当年的小村庄也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惜子城。即便陈闫文瞒地再严实,但陈慰又不是个傻子,听到陈闫文手下那些闲言碎语,看到五官相同、身形却在短短几天判若两人的食客时,还能猜不出来他吃下的‘保身丸’原料是什么吗!
饶初柳觉得‘惜子城’这名字就很讽刺。
陈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比如黑甲卫由来、胖食客进了哪条街后变成瘦食客的等。但更隐秘的事情,如‘保身丸’的去向,他并不了解。
在陈慰这里实在得不到更多有用线索了,两人便跟他告辞,离开了小院。
大概是难以分清城主府中人的正邪,孟臻等人索性直接将所有人都关了起来,这就导致偌大的城主府十分空旷,至少饶初柳跟邬崖川一路走过来,也没看到第三个人。
邬崖川一路将饶初柳送到她醒来时的院落前,道:“抓到陈闫文之前,惜子城的阵法解除不得,亦无法与外界联系,也只能委屈元道友在此休息几日了。”
饶初柳点了点头。
她一直很擅长拿捏分寸,像手中握着‘门票’时,就可以嚣张些。但眼下她没了不可取代的优势,邬崖川又得处理惜子城的大小事务,这会儿再贴上去简直是找死。
反正瓶颈难得有了点缝隙,老老实实修炼几日,先突破到练气三层也好。
饶初柳站在院门口,准备目送邬崖川离开。
邬崖川却没立刻离开,似是思考着什么。片刻,他摊开手,递到饶初柳眼前,道:“元道友,你的战利品。”
饶初柳低头,一颗似珊瑚珠般的圆滚滚艳红色丹药正躺在他修长的手上。
午后的阳光将邬崖川那只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掌衬得像是放置珊瑚珠的精美玉器,‘珊瑚珠’反射的光芒灼得饶初柳眼前阵阵发黑。她意识到了这东西是什么,也感受到了邬崖川那句平淡的“战利品”后令人发寒的试探。
钓鱼呢?
饶初柳快速打量了邬崖川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那个魂丹。”
邬崖川颔首道:“是。”
饶初柳挑眉,似笑非笑道:“邬真人把这个给我,就不怕我把它吃掉?”
邬崖川目光对上她的眼,淡淡道:“既然是元道友的战利品,如何处理,你说了算。”
“好啊。”饶初柳索性直接拿起魂丹,往嘴边放去,然而直到魂丹距离面颊仅三寸,邬崖川仍旧毫无动作。
她不得不相信,这人是真的不会阻止她吃掉魂丹,不由古怪道:“邬真人,你还真打算看着我吃下去?”
邬崖川从容转过身去。
“……”饶初柳盯着他的背影,很想一拳头打过去。但两人之间修为跟战力的差距,还是让她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幽幽道:“邬真人,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可以直接动手,没必要设圈套的。”
虽这么说着,等邬崖川转身,饶初柳还是惊得后退两步,喊道:“等等!我还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