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着我了!”
“你骗了我钱,还不许我跟你,什么道理,我没把全县的人叫嚷来看你这个骗子是怎么行骗的,已经是我给你积大德了,你家祖宗知晓了,说不得还要对我行三拜九叩大礼哩!”
来这条巷子的人不多,外头的声音能清晰地传进两旁的铺子,正在招待宋惊蛰的掌柜的听见,探头嚯了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哥儿,寻常没少骂人吧,嘴皮子这么厉害。”
宋惊蛰睨了眼掌柜,催促道:“我就要支,麻烦快点帮我包好。”
掌柜的遗憾地收回看戏的眼神,手脚麻利地帮宋惊蛰把他挑中的东西包了起来。宋惊蛰付了钱,拿了货物,一出铺子就往吵架的声音处而去。
这时,林立夏追着那骗子货郎已经骂了一条街了,正往另一条街而去:“别跟死了爹娘一样不吭声,你爹娘知道你在外头坑蒙拐骗吗,还是你全家都是骗子,你从小就不学好,跟着骗子学骗子,跟着死鬼学上吊。”
那货郎被林立夏追得烦不胜烦:“你家那么有钱,不就骗了你两百文,至于这么骂人吗?”
林立夏紧跟着他的脚步:“不就两百文,你说得轻松,你要是挣钱容易,你也不会来骗我这两百文了,不想断子绝孙,天打雷劈,就赶紧还我钱,不然你就是畜生中的畜生,这辈子贱命、烂命一条,人见人打,狗见了都得甩你一脸屎。”
肖货郎脸都扭曲了:“你不要太嚣张,信不信,我揍你。”
林立夏都给气笑了:“究竟是谁在嚣张啊,你要不骗我钱,我能这样骂你吗,你还揍我,你揍啊,正好我愁怎么把你关进牢狱呢,你一拳下去还给我省功夫了呢。”
“没有挣钱的命,得了想发财的病,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作了恶不用还,要再不还钱,你得病三年,吃药无效,病死在床前。”
“下辈子投胎当猪狗,天天挨人踹被人宰,一辈子活不过两岁,投胎成人也是龟。公太监,人憎狗厌的,生下来爹娘都恨不得没生过的货。”
肖货郎被这夫郎追了三条街,从他的祖宗十八代到他转世轮回都被骂了一遍,实在是怕了这夫郎的一张嘴,告饶道:“姑爷爷,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了吧。”
林立夏淬声:“呸,谁是你姑爷爷,我家才没有你这样坑蒙拐骗的孙子。”
跟了林立夏三条街,听着什么词都能从他夫郎嘴里吐。出来的宋惊蛰别提多震惊了,以前也有人跟他说过立夏骂人很厉害,甚至立夏也当着他面骂过人,他都当那是气极了骂出来的话,今日一见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要没点骂人功底,不会连骂三条街不带重样的。
但他看着跟在骗子身后,一副要不到钱誓不罢休的立夏,莫名地觉得这样的立夏其实也挺可爱的,睚眦必报,一点亏都不吃。
像只有獠牙的漂亮猫儿,又凶又可爱。
“……”
林立夏骂了三条街,见这骗子不走了,想起他现在是个孕夫,不能太过劳累,也歇了气。
这骗子遇到他算倒大霉了,以为换身衣裳他就认不出了,还进布店买布头,可不就叫他给抓了个现行。
要不是两百文不值得去县衙报案,他非得把他抓去县衙,让他吃牢饭去。
“嘭——”
林立夏正想,一个老头像破布一样被人从墙角丢了出来。
“爹!”肖货郎一脸惊慌地跑过去,将这老头给扶了起来。
老头鼻青脸肿地爬起来对着墙角就是一顿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林立夏下意识地向墙角看过去,看到宋惊蛰沉着脸从墙角走了出来,一脸诧异,正打算过去问他怎么在这儿的时候。
宋惊蛰上来又踹了几脚老头,连着伸手来挡的肖货郎一块踹,把两人踹得鼻青脸肿,直躺在地上大叫哎哟还不算完。
他不知道从哪儿拾来一把匕首,插入老头的手掌,惨痛声响起,鲜血溅了出来,林立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惊蛰哥好凶啊!
宋惊蛰这会儿背后全是冷汗,就在刚才他准备出来帮立夏抓住这个骗子的时候,眼角余光瞄到巷角,这个老头拿着匕首正对着立夏的背后比划,看样子是要趁立夏不注意,给立夏来上一刀。
不用说,这两人肯定是一伙的。
立夏怀着身孕,挨上这么一刀,后果可想而知。
也是宋惊蛰发现得早,要是立夏出了什么事,踹死这两人都难解他心头恨,只废他一只手掌,算便宜他们了。
肖老汉和肖货郎都被宋惊蛰一言不合就拿刀子废手掌的狠劲给吓得肝胆俱裂,两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个劲地求饶:“好汉,好汉,我们知晓错了,你别犯傻,你要杀了我们,你也要进大牢。”
宋惊蛰被他们逗笑:“骗人钱财,还想害人性命,我杀你们是替天行道,怎么会蹲大狱呢。”
他不笑还好,一笑,父子俩更是惧怕得缩成一团,肖父忍着手心上的疼痛,惨白着一张痛得满是大汗的脸,对宋惊蛰讨饶道:“好汉,别动怒,有事好商量。”
宋惊蛰来了兴趣:“怎么商量?”
肖父咽了咽口水,缓了缓疼痛:“我有钱,我给你钱,孩子,快给好汉拿钱。”
肖货郎早被宋惊蛰给打怕了,这会儿更是魂都被吓飞了,他爹让他拿钱,他哆哆嗦嗦地将手伸进他爹的衣衫里摸索了一阵,拿了钱出来。
看得出来这对父子也不是很有钱,拿出来的钱财只有五两银,宋惊蛰打也打了,吓也吓了,出了心头的气,心里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