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民国](118)+番外
蒋牧城口吻淡淡,不太将所谓的“碰壁”放在心上的样子,道:“我的办法,一个,就是凭专业的本事解决问题;其次,就是不混杂个人感情。无论什么工作,无非就是诸多的问题等着人去解决,谁有解决的本领,那就能者居上。故而,专业和真本领不可或缺,这一点,我相信你是完全具备的。”
见白瑾璎微笑一下,又接着说:“至于不混杂个人情感,无非就是不受人言的裹挟。同僚之间,多的是明争暗斗,我何必追求人人对我交口称赞?即便有人诋毁我,可只要我能做到别人所不能,他们就离不开我,要留住我,自然就会对我客客气气了。”
“设若在别人诋毁我的时候,我就伤心不平,不光绊住做事的手脚,也是白白耗费自己的情绪。”
蒋牧城说话的时候,目光时刻留意着白瑾璎的表情,见她沉思着,时不时很受教似的点一点头,那似乎自己的话对她是有用的,也就放心下来。同时踩动油门,将汽车稳稳地发动起来了。
这一边他们刚刚动身,另一边,一辆气派的洋车,已率先停在了椿樟街三十六号的门外。
宽敞的车后座上,白瑾瑜理了理自己的手袋,见没有遗漏,刚要伸手去推车门,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收回了手,扭头要去吻旁边人的脸。
孟西洲在旁边却避了一避,笑道:“这是‘道别之吻'吗?恕我不能接受。”随后,他整个人探过来靠到白瑾瑜的身上,却又越过她往车窗外看,问,“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我们可是一道住过饭店的关系,我家里,你也来过多次了,我却一次也没去过你家,这似乎说不过去。”
白瑾瑜翻着手腕看一眼手表,这个时间,白瑾璎和白瑾琪一个没有下班一个没有下课,也就是虞妈在家了,请他进去喝杯茶,那很不碍事。
于是欣然答应。两人刚从车里下来,恰好和对门正要外出的余佰撞了个对脸。
余佰对这三位姓白的小姐,一向是很热切的,习惯性地就要往前凑。可惜今天孟西洲也在,打眼一瞧见这位身形修长的先生,余佰先就吃了一惊,又被他身上的气势威吓住一般,非但没有前进,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待本人意识到时,很有几分尴尬流露在脸上,可一看到白瑾瑜,那尴尬又转为谄笑了,向她打招呼道:“密斯白,今天好早呀!我看瑾琪小姐最近拜了新的老师,可是演艺之路有了进展?请一定替我恭贺她一声。”
余佰的话,白瑾瑜一向不怎么上心,不过他身上总有种把人逗乐的滑稽感,平时倒也愿意敷衍他几句。
这次同样随口问道:“新老师?我怎么不知道?瑾琪自己和你说的?”
白瑾瑜不过随口一问,余佰却当是自己和白瑾琪套近乎的行径给人看穿了,脸上一红,讪笑着解释道:“哪儿能呀,瑾琪小姐连密斯白也不透露,怎么会告诉我,不过是我偶然看见她和一位女士在咖啡馆里谈话,瑾琪小姐不住地掉眼泪哩!一会儿哭一会又笑,那约莫就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吧。”
白瑾瑜听到一半,已觉出不对劲来。要白瑾琪哭一哭,那可不是容易事,设若有人给她一个机遇,她只会欢天喜地,哪里会哭?
于是追问道:“和她谈话的女士长的什么样子?”
余佰这个记者,倒是有些记人的本领,略回想一下,便开始了一通描述。他兀自说得起劲,没注意到白瑾瑜越是听,脸上的笑容便越往下沉,到最后,只剩下一份冷凝了。
中途,余佰瞥了眼手表,惊呼道:“哎哟!我一说话,连时间都忘了!”忙向白瑾瑜告饶一句,一溜烟地就往马路上赶。
白瑾瑜倒是笑脸相对地和他道了声谢,只是余佰的身影一从视线里消失,她即刻又拧起眉头,怒火压也压不住地狠狠冷笑了一声,道:“好啊,那小东西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陈芳藻回来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同我说!”
对于白瑾瑜的家务事,孟西洲倒也听她说过一些,且刚才女友神情上的变化,他同样留心到了。见白瑾瑜开门进屋,也就从善如流地跟上去,安抚道:“这事听上去不大好办,以防你需要人手,我现在更不能走了。”
望了愁眉深锁的白瑾瑜一眼,接着说:“不管怎么说,眼下要做的就是先把人接回家来,把话摊开了去谈。我看你这个小妹妹,也不是个是非不分又随意倒戈的人。”
白瑾瑜赞成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说着,理一理洋装的领口,就要动身出门。可半途又停下了,原地踱了两步踟躇道,“不行,我现在正是气头上,看见她,路上非得和她吵起来不可。话还没有谈,就先宣告破灭了。”
她又看一眼客厅里的时钟,再过不久,就是白瑾琪下课的时间了。扭头对孟西洲道:“我得请你帮个忙,家里的司机,今天刚巧有事不在,能不能让你的司机——”
她没有说完,孟西洲已然意会了,当下接过话说:“让他去你小妹妹的学校接一接人,是不是?那没有问题,我今天留在这里,正是供你驱使的。”说罢,人已迈步走去屋外,交代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