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民国](132)+番外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道:“对对对,我好像也听说过,白同学还很伤心哩,担心自己的艺术之路要受到阻拦,姚雯说还安慰了她几句。”
当下议论声又起,一边倒地帮白瑾琪说话,仔细听来,竟没一个相信白瑾琪会和郑家树谈爱情的。至此,舆论的风向已然彻底颠倒了个个儿!
只是对于郑家树而言,这些议论声不亚于是从四面八方泼来的一盆盆凉水,将他一颗火热的心浇得湿透。他对于白瑾琪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简直有些不可置信,可一想到自己也曾否认过两人的关系,有什么立场指责她呢?心里又没过懊恼悲凉。
他下意识握住白瑾琪的手臂,目光执拗地追着人不放,“瑾琪”两个字刚喊出一个“瑾”,就被娇俏的少女狠瞪了一眼,只好改口道:“白同学,我们谈一谈。”
白瑾琪伸着手指指了他的手,正色道:“快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还以为现在是在演戏吗?等一下,又要被人说是‘举止亲密'了。”
郑家树咬着牙,再不情愿也只能先放手。
白瑾琪这才满意了一点,说:“我是该和你谈一谈,关于谣言中伤我的事,社里总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也没心情排练了!”说罢,把手上的台词一丢,挺着胸膛先行走出了小礼堂。
郑家树追在她身后,好几次想要伸手拉人,都受到了白瑾琪的眼神警告。直到两人走进一间空教室,确定没有第三者的耳目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地将白瑾琪抱到怀里,半愧疚半委屈道:“瑾琪,你是存心说那些话气我的吗?我知道我做错了。”
白瑾琪已然决定要和他拗断了,当然不会费心哄他,直接挣脱了怀抱,道:“你当然做错了,我看你对感情也不大用心的样子,干脆我们好聚好散。”两手清脆地一拍又分开,好一个“一拍两散”。
郑家树不可置信地望了她,那一张俊脸配上这副神情,直如被雨淋湿的犬科动物,叫屈说:“什么叫好聚好散?我们都已经、已经——你不用对我负责任吗?”
白瑾琪一脸荒唐地看着他,“哈哈”干笑了两声道:“我没有听错吧?我还没有向你问责,你倒要叫我负责任了!多么可笑!”
郑家树抢道:“我愿意负责任!你说我不够用心,放在从前,这话很对,我认!可我现在待你的心意,是千真万确的呀!要怎么让你相信呢?不如就约了双方的长辈出来,谈一谈婚事吧!”
他从前一贯是从容又风度翩翩的样子,鲜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难得激动一回,说出的话差点把白瑾琪吓死。
赶紧驳回道:“说什么婚事!年纪轻轻就走进这座坟墓里,我发疯吗?你也不要标榜自己的心意,不拘你现在感情多深,那也迟了!”
郑家树看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毫无办法,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又要试图牵她的手,一面道:“哪里迟了?感情的事,只有论真切,没有论早晚。何况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喜欢上别人,那就不算迟。”
白瑾琪躲着他,干脆把手背到了背后,强硬道:“怎么不论早晚?譬如一个母亲抛下了自己的孩子,等到孩子长大了出息了,又跑回来忏悔,说妈妈爱你,从没有一天不惦记你,这是什么用意?这不是笑话吗?迟来的感情,可不是比草还贱?”
郑家树一点也说不过她,到最后,竟生出一丝恼意,也不知是对白瑾琪的无情,还是对自己的无力。破罐子破摔般道:“你说我没有用心,那么你呢?设若你家里人果真坚决反对,那你同我恋爱,不就是在玩弄我吗?还是你所说的反对,根本也是个谎话呢?”
白瑾琪当然只是想玩爱情的游戏,并不用心,可是反过来想:好在自己不用心!设若自己果真痴心一片,那才是亏大了!
是以心里一点“玩弄别人”的愧疚也无,又把皮球踢了回去,道:“你那时候既不顾念我,也不站在我这边,我不这样说,等着被你那群爱慕者欺负死吗?我们女子凡事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哪里做错了?如今你拿这点来指责我,我更要看不起你了!”
郑家树本来也是孤注一掷,想使一个激将法,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听到白瑾琪说“看不起他”时,脸色煞白一片,当下抿直了嘴唇,再不说话了。
白瑾琪等了几秒,对面都不再发起进攻,料想是被自己说服了,这才乘胜追击道:“咱们之间的事,不必再去提,但这一次造谣中伤的事,你预备怎么办呢?”
她冷哼了一声,“你今天也都听到了,戏剧社那群人,把我议论得多么不堪,你们这些戏剧社的领袖,当真一点不知道吗?没有加以制止,于公,你这个社长就有管理不力的责任;于私,呵,你更脱不掉干系了!”
郑家树垂着眸子望了她,那幽深的眼睛里似乎藏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半晌才泄气一般,开口道:“那你要我怎么样呢?我都照做。或者我向所有人宣布我的过错,而你是我的——”
白瑾琪赶紧打断他:“你又来了!咱们两个当然是分手!不然我今天说过的话,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我的要求也简单——我要你代表戏剧社公开表示道歉,你不是说你之前做错了吗?那就拿出一点补偿的诚意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