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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无常(18)

作者: 晏灵子 阅读记录

我发现,好像小时候的方玉珩比较能哄我开心。

汽车在live house门口停下,我跟方玉珩说:“你先忙吧,我也要进去看演出了。”

我一下车就碰到牙牙,他手里还拿着鼓槌。我说你从哪里跑来的,他说他刚刚在旁边路口围观车祸,一辆吉普撞了白色电瓶车。

我说:“严重吗?人没事吧?”

牙牙摇头说:“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没见着人,地上有一大摊血,血腥味浓得不得了,”他用力闻了闻袖口,又把手支到我面前,“你闻闻,我这儿是不是也染上了。”

我往后撤了一步,问他:“你特意跑出去,就为了围观车祸?”

牙牙把鼓槌递给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重新扎头发,他说:“我哥跟我说,我妈今天要来看演出,她就骑白色电瓶车。”

我问:“你打她电话没?”

牙牙说:“我没她电话,我们关系不是很亲。”他扎好头发,从我手里接过鼓槌,回头笑了笑,牙齿又白又亮,“但我认识她的车,上面有只手绘哆啦A梦,是我画的。撞烂那辆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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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虞槐又来晚一步,她柔顺的头发别在耳后,穿白色高领毛衣,勃艮第小皮鞋,灰色牛角扣连帽大衣,像刚从图书馆过来。

没人看得出来,这个乖乖女掌控着竹蜂的灵魂。

竹蜂作为压轴乐队出场,那时已经很晚了。身边的年轻人们欢呼着、蹦跳着,虞槐的鞋跟被踩掉两回,我的耳环被挤掉了,也没敢弯下身找,怕被踩成肉泥。我的命算不上贱也谈不上珍贵,但好歹胜过耳环。

竹蜂唱完三首歌,演出就结束了。观众离场,留下一地垃圾和满屋宁静。等小蜜蜂他们休整收拾完毕,我们一行七人去了对面酒吧喝酒,老板大大方方地,送了我们一瓶白州。他跟小蜜蜂是老熟人,小蜜蜂叫他龙哥。

我们在酒吧待了一个多小时,小吴提出想去虞槐家吃烧烤。虞槐笑盈盈地说好,她起身去上洗手间,等了十分钟也不见人回来。

小蜜蜂担心虞槐身体不舒服,就起身说要过去看看,阿池抬头望了她一眼,站起来,跟了过去。紧接着,我们就听到洗手间方向传来撞击和辱骂,牙牙和超越蹭一下冲了过去,小吴也从吧台方向探出了身子。

我跟着他们跑到洗手间门口,只见阿池一拳挥出去,砸在了一个啤酒肚男人左脸上。紧接着,对面三两抱团开始还手,牙牙猛扑上去,不知扯飞了谁的眼镜,丢在地上踩得稀巴烂。

小蜜蜂把虞槐护在角落,虞槐抓着她的胳膊朝外看,衣衫完整,头脸干净,只是那一脸愁容仿佛焊死在了脸上。

我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报警,一个板寸男冲上来就要抢我手机,超越一把将他推开,按在墙上,小吴也跑了过来,他大喊着:“阿池小心!”

我躲在绿植后头打报警电话,耳边充斥着玻璃杯和酒瓶碎裂的声音。我刚走过来就察觉到一股难闻的味道,这种味道在欧洲某些地区街头很常见,我对警察说:“这里有人嗑|嗨了。”

酒吧附近就是派出所,外加我口中所言是敏感话题,警察来得特别块,把在场众人一个不落地带了回去,验血、验尿、依次接受问询。

半小时后,酒吧老板龙哥也来了,他说那啤酒肚是他朋友,是美国海龟,去年才博士毕业呢,是高学历高素质的人,干不出骚扰陌生女性的事,虞槐一定是误会了。

我们没人听他鬼扯,势必要追究责任。龙哥也换了副冷冰冰的面孔,跟我们在派出所争执不休。

凌晨三点,严靳来了,这回是我主动叫的。

他来的时候我正趴着打瞌睡,他用指关节敲桌面,敲了两下,我猛一机灵坐起来,揉眼睛。他把我的手从脸上拿开,问我挨打了没有。我摇头,我说:“我朋友受伤了!”

女警在旁边叹气:“你朋友就破点皮......”

我看严靳,又看她,我问:“我算不算举报有功?”

一直等到凌晨四点我才走出派出所大门,严靳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是易拉罐装,自动贩卖机里的。

虞槐拉着我反复说抱歉,她又对严靳说:“真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原因给您添麻烦了。”她回头看阿池、看小吴、牙牙还有超越,“也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牙牙碰碰她的胳膊,咧嘴笑了下:“拿我们当外人啊?”

阿池说:“你没事就好。”

小吴还在义愤填膺:“那个傻x死肥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形都还没进化完毕就敢在外面乱动手脚!”

超越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长你这样,就可以乱动手脚了?”

小吴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小蜜蜂捏捏我的手,说:“今天这事儿能这么快解决,真的要谢谢你。”

“口头感谢有什么意思,”我半开玩笑地说,“不请我吃顿烧烤说得过去吗?”

虞槐连声说好:“就明天晚上吧!严律师有空来吗?”

严靳点头答应了,这让我颇感意外。

和小蜜蜂一行分开后,我跟着严靳往停车场走。他说:“第二次了。”

我说:“什么?”

他停下脚步:“你回来三个月,我在派出所捞了你两回。”

我战术性地喝口咖啡,低声咕哝了句:“哎呀,谁叫你有本事嘛。”

他盯着我看半晌,说:“像多了个叛逆期的孩子。”

我一口咖啡差点呛到气管里,我说:“我爸比你正经得多。”

“你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