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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满塘(10)

作者: 末雨 阅读记录

“娘子,崔长史来了。”

他下意识侧目看向门边,下颌忽地被人扣住往回一掰,本就近在咫尺的唇贴上来,轻轻含住他的下唇。心下一慌,手里也失了劲,革带束钩一松,衣襟散开些,细嫩的手像条冰冷的小蛇,顺着下颌朝他颈后钻去。

“哎呦。”

崔潜推门本要入内,见着房中情形,拾趣地停在门外,别过身去。

云英松开手,嘴角噙着笑,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敬酒不吃”,回身至妆奁前三两下束上个垂髻,施施然从低头整衣扣带的裴晏身旁走过。

“崔长史找我有事?”

崔潜一怔,他本是见裴晏迟迟不归,担心这家伙嘴上说着来赔礼,实则当真要把人押回县衙过堂问讯,这才上来看看。毕竟裴晏过去为了个家妓,非要按律斩了自家堂弟那事他也略有耳闻。

倒也没有传闻中那般难伺候。

崔潜心里想着,眸光笑吟吟地在二人间来回:“两位既已尽释前嫌,我便不多叨扰。”

“崔长史留步。”裴晏叫住他,阴沉着脸出来,“还请崔长史遣人回县衙调些人……”

话音未落,被楼下的惊呼声打断,云英拧着眉从两人中间穿过,倚阑干探身看了看,嘴里骂了句“又来了”,头也不回地疾步下楼去。

裴晏狐疑地看向楼下,大堂内,三五个戎装兵士围坐一隅,其中一人单手掐着位娘子的咽喉,提起来在半空中晃着,嚷嚷叫骂。

周围两个侍女跪伏一旁,不住地叩首,却只换来兵士哄笑。只见那被掐住咽喉的娘子涨红了脸,被人三两下扒光了衣服,像只拔了毛的鹌鹑。

本散坐在四周的酒客也都围上前来,起哄声连连。若非一旁侍女和别的娘子哭喊着求饶,倒真像是那集市上热闹逗趣的把戏。

裴晏拧着眉,神色凝重:“荒唐。”

崔潜见怪不怪:“可不是嘛。”

卢湛快步跑上楼,急急地向崔潜施了个礼,又问裴晏:“大人,可要制止?”

他在房里等了许久都没人来,还是听见门外动静才耐不住出来看看。

“他们人多,你可有把握?”

卢湛扬眉笑道:“大人就且看着吧。”

他刚要走,楼下的喧闹声忽地停了,裴晏转头望去,只见云英站到那闹事的兵士前,似是说了句什么,那人便悻悻放下了手中已近晕厥的娘子,一旁跪着的侍女忙不迭起身将她搀扶着进了后院。

“她既是元昊的人,这些镇戍兵为何还敢在她这儿闹事?”裴晏看向崔潜。

“军镇的兵大多是宗室和北朝旧族人,和他们主子元昊一样,骨子里还是那未开化的蛮夷,莫说是不分南北,他们眼里,什么士族寒门,就连你我,也与那贩夫走卒并无二致。”崔潜眉尾斜挑,“更何况一介女流。”

“不过是打狗看主人,给上几分薄面罢了。”

裴晏默不作声,示意卢湛静观其变。

大堂内,侍女们连笑带哄地带走了围着看热闹的人。云英笑吟吟走向那一直倚坐在最远处饮酒旁观的尉平远。

“尉副将今日怎么这么大火啊?”

闹事者迅速退回来挡在她面前,右手紧扣腰间弯刀。

尉平远躬身向前,嘴角微挑,毫不客气:“你这儿的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这大庭广众地,小娘子害臊嘛。尉副将有这等嗜好,何不去那女闾馆,天为盖地为床,就是去那西市口上,还不都是副将您一句话。”

“云娘子这是不愿做我生意,要赶我走了?”

“怎么会呢?莲儿没能让副将尽兴,不如换我来吧。”她说着,抬手欲解腰间束带。

尉平远一怔,连声制止,“云娘子这出借刀杀人,我可不上当。”

云英拾起脚边滚落的酒杯,上前拿起酒壶晃了晃,吩咐一旁上一壶新酒。侍女颤抖着端上酒,她倒了杯递上前。

“那我敬副将一杯,您消消气?”

尉平远往后一仰靠在凭几上,双腿张开,将那跨间鼓胀处往前挺了挺:“云娘子站那么高,这杯到底是敬酒,还是罚酒啊?”

这女人他是碰不得,但说到底就是个婊子,整日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看了就来气。

云英颔首浅笑,俯下身,一步跨坐到他身上,臀尖微微向下压了压,隔着衣物都能觉出那滚烫心思来。尉平远不禁全身绷紧,眉间紧蹙却又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娘子这是何意啊?”他嗓音低哑,重重地咽了咽。

云英微微昂首,眼眸向下,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纤指自腰间轻划向上,指尖略过胸前铠甲,发出清脆的声响。

尉平远面露淫光,任由云英勾起他下颌,胸中难抑的冲动引得胯下是愈发难耐。他恨不得将这骚蹄子一把摁住,揉碎碾尽,却奈何军令如山,敢想又不敢动。

“我敬副将一杯。”她说着,将那杯酒缓缓倒入他口中,半数顺着唇缝而下,濡湿衣襟。

云英笑着起身,理了理衣裙。

“宵禁将至,副将可不要误了时辰回营。”

“尚早着呢。”尉平远意犹未尽,拿起方才云英放下的酒壶对嘴豪饮。

“那尉副将自便吧。”

云英朝身侧一紫裙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颔首上前,赔笑着哄几人重新坐下。她微微喘口气,一转身面色便沉了下来,目光凛凛。

“云东家好手段。”

她一抬头,裴晏不知何时来到大堂,卢湛跟在他身侧。

“大人莫非是要走了?”云英并未接话,只笑着上前,“还以为大人今晚要留在这儿审审我这个嫌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