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满塘(91)
水温热,但心里冷,身子也跟着冷。
他偶尔也想蠢一点,这样便听不出她方才话里的意思了。
身后有些动静,裴晏回头瞥了眼,风扬起竹帘,敲打在窗棂上,回过头等了会儿,一双手悄悄地从背后搭上来,顺着他脖颈而下。
他抿嘴直了直身子,云英在他耳畔笑道:“藏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裴晏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云英抓起一旁澡豆在他背后搓开,“卢公子说你要洗半个时辰,我还饿着呢,可等不了那么久。”
裴晏默了会儿,脊背被指甲用力刮了几下,顿生道道红痕,心里的不痛快涌到嘴边,一时没忍住,“你平日就是这般帮人沐浴的?”
云英顿了顿,故意道,“对啊,别人都不嚷嚷,就你金贵。”
搓完后背,又往前伸,顺着腰线向下,裴晏伸手捏住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卢湛说高府的杀手身上雕青与你那门房的一模一样。”
她哦了声,抽出手又抓了把澡豆从前胸搓起。
“你不想解释吗?”
“大人若不信,就不用解释,若信,解释也没用。”
“我不信,但我想听你解释。”
云英手微微捏紧,又很快松开,“我的人我心里有数,我不会看错人的。”
“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
裴晏抿嘴笑了笑,见好就收,握紧她的手,指腹摩挲了会儿,“县衙那些杀手有好几个都黥过面。”
“我看见了,你怀疑李大人?”
他摇摇头,又叹了声:“但愿不是。”
“当然不是。”
裴晏侧过身,她趴在浴桶边,鼻尖刚好贴在他脸上:“你这么肯定?”
云英目光如镜,淡淡道:“我不会看错人的。”
她挪了挪,掌心顺着左小腿往上揉捏,“顾大人向来胆子小,上回在沌阳,这回追来柴桑,你我都想杀,李公子也没这魄力。”
手绕过腿根正中,滑去另一条腿,面不改色。
“李氏在江州尚还能看,但李大人是庶子,官也不大,按理说,配不上顾氏嫡出的长女。我听说当初是李夫人一意孤行,偏要嫁他。如今看来,巾帼不让须眉,她倒成了李府最果决的。”
裴晏恍然:“原来如此。”
“好了。”
云英双手在身上擦干,刚起身就被拉住。
“这就好了?”
“不然呢?你这衣服是会脱不会穿了?”
裴晏把人往身边拉了下,她偏就不接茬,还明知故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凝视片刻,他败下阵来,抿嘴笑着。
“进来。”
第四十一章 逢场作戏·下
水漫出来,压得火苗滋滋作响。
卢湛边嘀咕着泡这么久也不嫌皮皱,边打上一桶热水,又去井里打了一桶冷水。
按平日的规矩,脚尖叩叩门,直接顶开进去添水就是。他弯着腰探进半个身子放下一桶水,听见些响动,眉头一皱,抬眼望去,登时手脚慌乱,退了出去。
自裴晏有两次夜不归宿后,卫队的兄弟闲来便爱编排些风月。他头几回看得不分明,像是那么回事,也未必就是那么回事。
可这回,光天化日的,不允许他看不分明。
虽隔着屏风帷幔,影影绰绰,但裴晏胸前抵着只玉笋般的脚,肩上还搭着一只。过往听的风月,方才墙上那些春宫,还有那死狐狸精听见他开门故意为之的声声娇吟,在脑子里裹着凑了个整。
“卢公子现下肯定在想,大人端方君子,竟被这死狐狸精勾得白日宣淫,自甘堕落,简直荒唐……”
云英仰躺着,被嘬得通红水润的唇一开一合地不饶人,抵在前胸的玉足更是不安分地磨蹭着硬尖。
裴晏眼微阖,居高睨着她,目光顺着她眉眼划至脖颈,白皙的凝肤上落着处处红痕,再往下,春情交缠,在这亮堂的白日里一览无遗。
她腰后垫着的脏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稍一顶弄便压出些津液来。
“你也知道。”
他伸手分开她双腿,俯身压上去,腰腹上下不留半分间隙,胸贴着胸,鼻尖对着鼻尖,滚烫又急促的气息全落在她脸上,少见地调笑道,“那你是不是得赔我清白?”
“你哪儿来的清白,方才是谁让我进来的?人都还没出去,就想不认账了?”
云英说罢推搡起来,腰肢一收力,拢得他猛一失神,下意识将人箍得更牢些。
她身子动弹不得,嘴却还能动,扬眉道:“大人想要清白就快些出去啊。”
裴晏哼笑道:“都这样了,你让我出去?”
“这才叫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晚了。”
他眸色微深,手指插入她发间,扣住后枕衔住她那不饶人的双唇,舌尖探入勾出她的,含进嘴里,如她正吞吐着他的那般吮吸噬咬,胸腔里的情欲碾作闷声低吟,满溢而出。
他那些清白,早就溺死在她这一池深塘里了。
屏风后的门缓缓地开了道缝,一桶热水一点点挪进来,挤靠在刚才那桶冷水旁边,桶身相撞,滚烫的水泼出来些,推桶的手主人没忍住嘶哈一声,飞快地关上门。
屏风前交缠的两人相视一眼,却又顾不上这许多。
她眼底水雾氲氤,纵情地吃着他咬着他,双手勾上他后颈,指尖在他身上随着起伏渐渐着力,嵌入皮肤,催他早登极乐。
这身媚态,他分不清是真情是假意。
若还有假,那或许就真是狐狸变的吧。
周身如被电光碾过一遭,云英双臂轻搭回他肩头,脱力地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