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将军要追妻(152)
“于是谢军医便亲自用油纸包裹起来,以防不测,未曾想,当日晚间将军中箭之处便愈发灼热,血流不止,高热不退,甚至出现了血脉逆行的症状!”
“谢军医同顾军师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连同这油纸包裹的箭头一并交由下臣,在下臣快马加鞭来京前,除了谢军医之外并无第二人接触,更没有碰到其他东西!”
信使的话回荡在紫宸殿内殿中,一时之间无人出声,整个殿内安静到连呼吸都停滞了。
几人表面不动声色,却在暗处交换了几个细微的眼神,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沈星煜真的快死了,他一死,镇北侯府的势力便倒了,这个手握二十多年兵权的异性侯府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
活该啊,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王爷有几个好下场,整个镇北军上上下下都只认沈家人,陛下当年能容忍沈维章不代表如今能继续容你沈星煜!
整个天都城谁不知道当年沈星煜是个病秧子,若沈维章清醒,待到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就应该将兵权归还陛下,卸甲而归。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病歪歪的世子居然治好了,病愈后第一年便被沈维章带到了军中,还扔进了祁连山下最苦寒的苍鹰部磨炼。
一个异性侯爷手握二十多年兵权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儿子继续统军。
呵呵,你们不死谁死!
俯身恭敬立在内殿一侧的大臣们纷纷垂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付元俢回想着方才信使的话,忍不住心中一阵冷笑着。
……
云景怡右手中握着沾满血腥的箭头,双眉紧皱,一双清明的双目此刻尽显凌厉,她的目光落在信使身上突然发觉一丝异样。
这人身上穿的并不像军中服制,与寻常驿馆信使的着装也不同,粗布厚袄外还裹着一层层的翻毛皮,乍一看过去,仿佛只是一个冬季从北域来中原的普通行脚商。
而异样的地方是,这个信使脚踝位置深褐色的皮毛上,沾着几丝不起眼的浅红色,若不是医师天生的警觉,甚至连她都未看出那是几丝血迹。
血迹溅在皮毛外侧,难道信使路上被人追杀?那便是有人不愿让沈星煜中毒的消息传回京中!
只要拦住信使,再或者拖延消息传回宫中的时限,一旦沈星煜毒发身亡,恰逢年末时节,又是往来商贸最繁茂的时期,边疆定然大乱!
可是,若推断属实,他又是如何安稳来到京城?
这途中定有人保他!
方才他说,这个毒箭头并未沾染其他东西,又用油纸包裹,一定是那位谢军医料到途中会有变动,生怕利器染上其他事物影响医师分辨。
军医同军师将密信和箭头送至宫中,一定是有用意的!
云景怡心中飞速思索着,片刻后,她顿然明了!
她顾不得殿中其他人的视线,将掌心中的箭头伸向两位御医面前,口中祈求:
“民女医道尚浅,一时难以分辨箭头上毒物的气息,还请两位御医协助查验。”
黄御医倒是坦然,他本来就快从司药局卸职了,此时卖镇北侯府一个真真假假的面子倒是无妨,说不定日后他在东市开医馆还能承蒙镇北侯府照拂。
他身侧的杜御医倒是一脸谨慎,这沈将军中了什么毒,已经过了五日,现在是什么情形一概不知,若是自己查验出错延误了最佳时机,岂不是要背上危害朝中大将性命的罪名。
谢军医可是从前跟在沈维章身侧的老人了,连他都束手无策,想必是情况不妙。
更何况,他此前曾在宫中略有耳闻,镇北侯府老侯爷的病情没有那么简单,这情景,分明是陛下和太后想要收回军权。
万一沈星煜因自己而亡,那岂不是自己也跟着上了黄泉路?!
不行,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沾满血污的箭头尽在眼前,初冬皓白的光线从窗楞渗进来,落在这一层血渍之上,显得更加冷然。
杜御医借着光线认真看了一番,又贴近闻了闻,最终摇着头向陛下请罪:
“陛下,请恕臣无能,一时难以分辨此毒为何物,或许,集合司药局众御医一同查验尚且能找出来源。”
他说完,黄御医便紧接着凑近了一些,同样查看了一番,突然叹了一口气:
“此毒老臣从未见过,北戎那些沙蛮子盘踞荒蛮之地,植茂稀疏,这毒看似是从岩石沙漠之中提炼而成。”
黄御医的声音刚刚落下,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缓缓摇着折扇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双阴冷的眸子扫了过去,宛如栖息在暗中的毒蛇。
两个御医都声称不认识此毒,垂首立在不远处的众大臣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战事已经到了收尾,一个戍边大将骤然有了性命之危,大军怎么办?边疆怎么办?
镇北军常年戍守玉门关和阳关,若两关沦陷,北戎那些沙蛮子必定进犯中原!
李恭衡坐在内殿的龙椅上,一手撑着脑袋,沉沉地叹着气!
“陛下,沈将军是国之重臣,陛下可遣司药局的御医前往北域救治。”
一个声音在殿中响起,云景怡顺着声音看过去,那人身上的官服似乎官职不低,他朝陛下俯身进言:
“为保边疆安稳,陛下可调令虞将军、孟子岚前往北域暂接镇北军军务,虞将军的长女已经在军中历练多年,现已是军中副将,再加上东篱国已经向我朝称臣,东境边线尚且安稳,如今最紧要的便是北域的情景。”
“付大人可还有其他人选?”
陛下似乎依然有所顾虑,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舅舅,另一个是南疆巡查史,陛下都不愿他们权势过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