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将军要追妻(220)
“云医师在看谁?”
云景怡忽然发觉自他醒来之后仿若变了一个人,说不清哪里不对劲,总觉得他似乎已经默认自己与他有某种牵扯,又好似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不敢轻易说出口。
她心中默默猜想,口中却道:
“没看什么,那位吐火罗的‘美人’呢?”
沈星煜简单回答:“本将军遣他去忙其他差事,云医师为何如此在意他人,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将一物塞进云景怡右手掌心中,带着他灼热的温度,入手无比柔润。
云景怡垂眸一看,是一块雕刻成茉莉花样式的羊脂玉,只有她拇指第一个指节大小,小巧玲珑,泛着莹润的光泽。
“那年在九嶷河中,我还记得你随身戴着一枚玉佩,其中一面同样刻着茉莉。”
“今日巧合,在下同样送云医师一枚茉莉,赠予君茉莉……”
沈星煜说着突然哑然,他深知下一句是什么,然而他却突然心生一股胆怯,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晓,你们中原人这句话的下一句是‘愿与君莫离’。”
云景怡说着,将那枚小小的羊脂玉放入袖口的暗袋中,朝他嫣然一笑:
“就当是千里迢迢赶来北域救沈将军的谢礼吧,本医师会好好收着的。”
沈星煜的视线划过她右手的袖腕,那里隐约闪着一圈红线,在她昏迷的那四日里,他日夜守在她榻边,无数次看到她腕子上戴着的那根红色的编绳。
是那年他从九嶷河中找到的那枚玉佩,红绳断裂,他截成了两段,一段重新为她系回手腕,而一段……
他暗中抚了一下左手,不知云医师有无发觉他的异样,看了一眼已过午时的天色,沈星煜牵起云景怡右手朝安乐镇街口走去:
“趁天色还来得及,我们去一个地方。”
云景怡被他牵着,穿过安乐镇纵横交错的小巷子走到小镇子的入口,见沈星煜把小木牌交还给看马棚的小哥,将她抱上马背后,她第三次疑问道: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身后的人拥着她,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她牢牢揽在怀中,怕日头过热,这次他反而没有用大氅将她围拢起来。
“嘁!”
沈星煜抽了一下缰绳,马匹跑起来的时候,云景怡听到身后的人温声细语:
“到了你便知晓了。”
炽热的阳光照射在雪原上,形成七彩斑斓的光圈,远处的雪山此起彼伏绵延不绝,阳光宛如神明的手,轻轻抚过,重重山峰便染上瑰丽的色彩。
虽然不是军中常见的黑色战马,这匹马跑起来得速度也并不逊色,离开安乐镇没多久便来到一片空旷的雪原上,整个雪原空无一人,海子结了冰,倒映着碧蓝的天色,似无数纯净的琉璃散在这片雪域。
整个天地之间一尘不染,极目望去,天光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将整个雪原映照得无比澄明。
偶尔有觅食的苍鹰从峰峦之间展翅飞过,转瞬间,又消失在那一片光影之中。
云景怡墨发翻飞,沈星煜温热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她的长发散了一缕,被风吹着,落在沈星煜的眼睛上,挡住了视线。
沈星煜抬手,轻轻地将那缕乌丝拢在掌心中,风吹过,发丝又从他掌心散去,顺着风势在天光中飞舞。
“怎么了?”
怀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身,明亮纯净的眸子看着他,樱红双唇轻启,轻声问道。
沈星煜收紧缰绳,速度放缓,最后慢慢停在雪地上。
他眼中含着隐忍的火,又仿佛是雪域上最纯净的冰川,似乎是怕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他的眸子一动不动地锁住怀中的人。
“沈将军有什么话要讲吗?”
沈星煜静静看着她,目光掠过她的发丝、双眉,那双无比明艳的双眸,最后停在那宛如海棠花一般的双唇上。
云灵谷的易容术堪称鬼斧神工,她的容貌已经全无当年的痕迹,倘若自己并不知晓眼前的人便是阿璟,骤然站在面前,自己万般不敢确信她便是那些年与自己订下婚约之人。
她换了此生无忧无虑的身世,不再是宋尚书的嫡女,而是师承云老谷主的第四个徒儿。
有疼爱她的师兄师姐,还有暗中心仪她的小师弟。
云灵谷隐在苍梧山,只要南疆不再起战乱,她此生都是快活自由得。
只是,她的记忆就要恢复了啊……
忘夕散的药效只有十年,等她忆起往事,怕是恨不得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沈星煜想起在侯府中的那夜,她骤然起了高热,高热褪去后,夜色沉寂,她曾对自己倾诉少女往事——每逢她脸颊骨缝疼痛时,云老谷主便会喂她服下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哄她入睡。
她的记忆中没有自己,忘夕散药效消散,待她从尘封的回忆中想起自己,他又该如何面对隔了十年时光的彼此?
“沈将军?”
见他勒马止步却沉默不言,云景怡又轻唤了他一声。
沈星煜呼吸停滞了一下,她的眸子无比清澈,不该染上鲜血。
他抬手,将她那缕飘飞的乌发别在耳后,手指微顿,恍惚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左侧的脸颊。
柔软温热,像那时在侯府的小院中玩闹,她打赌输了,不情不愿地噘着嘴,侧过脸,让他在自己小脸上画一只小乌龟。
最终,他还是没舍得真在她的脸颊上留下墨迹,只是用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软鼓鼓的腮。
似乎是不敢轻易打破眼前的情形,沈星煜稍稍碰了一下,便即可收回手指,他压抑着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