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117)
谢羡风看出了她的拘谨, 虽然他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她没见过的, 但他还是伸出手, 将大衣披在了肩上, 盖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胸膛,和那些千疮百孔的伤疤。
与此同时,开口解释道。
“这里是环儿家,地方小, 所以我只能临时处理一下伤口。”
慕溶月垂下头, 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新衣裳。
“这是莫盈儿她们找来的衣服,是她们帮你换的。”
还不等她问,谢羡风就已经把答案送到了她面前。
慕溶月不仅没有松一口气, 还反倒升起一股心事都被看穿的难为情之感。
“环儿……是谁?”
“是你之前救下的那个平民小女孩。”
“……嗯。”慕溶月又忐忑地问,“所以,她们……”
“去为我们寻干粮了。”
慕溶月已经没有话要问了,她移开眼神,沉默间,屋内的气氛再度变得浓烈起来。
最终,是谢羡风率先打破了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慕溶月的脖颈之上,忽而道:“阿月,你受伤了。”
“……唔。”
慕溶月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却是吃痛地闷哼一声。
她的脖子被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创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伤口还没经处理,与污渍混杂在一起,若是引发了炎症,便会加重伤势。
慕溶月下意识想要自己清洗伤口,却因为看不准位置,总是不得要领。
“我来帮你吧。”
谢羡风便主动开口提议。
慕溶月一愣,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触碰,但理智上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只是好意帮忙,她不该将排斥表现得那么明显。
于是,慕溶月只好硬着头皮,移开了眼神,强迫自己保持不动,静静地等待谢羡风的下一步动作。
谢羡风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知怎么,心中莫名的有些泛起了酸涩之意。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退却。
伤口若是处理不好,会化脓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但是……只有现在,能暂且忍耐一次吗?一会就好。”
谢羡风的口吻显出了几分低微,手指也凝滞在了半空,仿佛在等着慕溶月的发号施令,才会继续进一步动作。
“……嗯。”
慕溶月有些于心不忍,终是点了头。
“可能会有点疼,”谢羡风将纱布蘸以清酒,一边将手递在了慕溶月唇边,“如果疼得厉害,就咬我的手吧。”
对于他的哄话,慕溶月一时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更何况,他的伤势比她还要重,她怎么可能真的去咬他?
但确实有些痛。
清酒接触到肌肤裂口的那一霎,慕溶月闭上眼,用力咬住了下唇,才没让呻-吟声漏出,额头却仍沁出了一层薄汗。
谢羡风看出了她的忍耐,便放缓了擦拭的动作。可正因如此,慕溶月反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触感。
隔着一层薄纱,他的指腹从她的脖颈掠过,触及她最脆弱的部分,让她激起一阵酥麻又刺痛的感觉。
“应该可以了吧……”
慕溶月移过头,不想却恰好撞上了谢羡风的脸,二人之间的距离陡然间缩近,仿若连鼻息都近在咫尺。
空气之中隐约传来了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是他的,还是她的?
亦或者是……二者皆有。
慕溶月猛地垂下了头,映在了谢羡风的视线里,却只能见到她的耳尖微红,肩头略微瑟缩。
“阿月……我……”
谢羡风正要开口,慕溶月却骤然打断了他的话,而问出了自己心底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谢将军,你在来的路上……见到景渊了吗?”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谢羡风的眼神黯淡了几许,所有情绪都在瞬间冷却。
他收回了手,无声地摇了摇头。
慕溶月的表情也变得落寞起来。
“伤口处理好了。”
谢羡风在清水盆里清洗着手上的血污。
慕溶月摸了一下脖颈处的纱布,眼神晦暗。
许是看出了她神情的低落,谢羡风犹豫了几许,终是开口道。
“他有他的难处,我不评判他的做法。”谢羡风顿了顿,话音一转道,“不过……如果做选择的人是我,我会直接交出兵符。”
慕溶月对于他的坦白有些惊讶。
“可是,一旦交出兵符,你便会被冠以叛国贼的名号,你此前以身护驾换来的功勋,全部都会付之东流……”
面对慕溶月的质疑,谢羡风却只是微微一蹙眉。
“那又如何?”
“这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一道需要思考的难题。”
慕溶月忽然间哑口无言。
他的态度太过淡然,以至于,慕溶月甚至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谢羡风的世界,似乎真的很简单。
简单到,他的行事只有一条准则。
那就是,万事以她为先。
渐渐地,慕溶月意识到,或许……不是只有位高权重的贵族才算是能依靠的庇护伞。
在这乱世之中,反倒是那些更能豁出一切的人,才能破釜沉舟,守护心中所想。
慕溶月没吭声了,纷乱的心绪密密麻麻地涌现。
谢羡风将水盆端开,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很想家。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