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30)
杏雨哭倒在了慕溶月的脚边,苦苦地哀求。
慕溶月终于一时脱力,瘫倒在了车轿之内。杏雨吓得连忙追了上去,“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振作一点……”
情急之下,从她的衣袖中掉出来了一个物件,慕溶月的余光一扫而过,落在了那枚熟悉的玉佩之上。
慕溶月的呼吸一紧。
“杏雨,从你怀中掉出来的……”她艰难地伸出手,指着地上的那枚残破的香囊,“……那是什么东西?”
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
月明星稀,白江城的街巷上渐渐亮起了万家灯火。
李衡独自站在酒楼的檐廊之下,凭栏遥望。许久,才转过了身,对着厢房之内的二人吐出一口浊气。
“天色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
“师兄,由你送师姐回府吧。”
莫盈儿一看天色不早了,便也顺势起身道:“不必了,我自己有车轿。今日就先到这里吧。师哥,你也快些回去。”
李衡眉头一皱,“那怎么行?师姐,你毕竟是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多么危险……”
“我可不是需要依附于人的娇弱之流。”莫盈儿却骤然打断了李衡的话,盈盈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走了,再见。”
“慢着。”
莫盈儿刚抬脚走到了门口,却被谢羡风陡然间打断了。
“最近世道动乱,街上都多了许多身份不明之人。”谢羡风道,“老将军已然卧病在床,若你再出事,我无法向他交代。”
最后,他轻扬下颌,是通知的口吻:“我送你。”
莫盈儿面上有些动摇,知道谢羡风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便也心头一软,没有再拒绝:“那好吧。”
刘彰护送着莫盈儿登上了谢羡风的马轿。车骑将军的仪仗威风凛凛,十尺之内,无人胆敢近身。
莫盈儿坐在车上,望着窗外的夜景飞逝。她忽而叹道。
“转眼已经两年过去了,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谢羡风略微抬起眸,对上了莫盈儿的视线,她便笑着摇首解释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慨。”
“前几日,父亲还在为我谋婚事。他说,他已经功成身退,唯一牵挂不下的便是我的归宿。他为我寻了好几户人家,最钟意的便是那钱塘赵家。那赵氏世代是商贾之家,宅中堆金积玉,却也十分忌惮我父亲的威名。父亲说,若是日后我嫁进了赵家,便不会再受委屈。”
谢羡风面上没什么反应。
“那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了?……分明一点也不好。”莫盈儿又叹了口气,眸中一闪而过一丝愠色,“那赵氏家庭构成复杂,光是兄弟就有三房。老太太又传统古板,希望有个知书达理的新妇,能在她膝前伺候尽孝道……”说到最后,莫盈儿自己也像放弃了解释,“算了……女人之事,你不会懂。婆媳妯娌,这些于我而言都是约束。我只想要简单纯粹一些。”
“其实,我并不想成亲。我的理想抱负还未实现,我不愿这么早就被所谓妇道妇德而束缚。我志不在此。”
谈起此话题,她眼中难掩对于自由的渴望。
只是,在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时,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罢了……我大抵是喝多了,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莫盈儿悻悻笑道,“是我失言了,师哥,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羡风默了许久,眼神晦暗莫测。
“你若不满意赵家,我会代师父,为你另寻一门你中意的亲事。”
“若是暂时寻不到,我也会劝师父,宁缺毋滥。”
闻此言,莫盈儿苦笑了几许,但也并没有继续与他争辩。
“其实你误解我了。不过算了,你能有这个心思替我说话也算很好的。师哥,谢谢。罢了,现在先不谈这个了。”
很快,马轿便停在了莫府门前。莫盈儿率先下了车,掀开窗帐,望着车里的谢羡风道。
“师哥,你快回去吧,别让慕夫人久等了。”
她话音落下,便扭头大步钻进了莫府门中,背影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这时,听旁人主动提起了“慕夫人”三个字,谢羡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
他今日,原是和慕溶月约好了一同庆生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彰也不解地皱着眉,“不知怎么,原本说好让看护夫人的小队一天来回一次话,可今日的传信却久久都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刻,通风报信的人便到了。
“将军,夫人那边来消息了。”
谢羡风将信封打开一看,是他派去的人发来的,信上说慕溶月已经从青林山打道回临州了。
是他浑然忘了和她的约定,将她晾在那青林山上,整整一天。
谢羡风的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神色有转瞬的变化,须臾间,便抬首道:“回家。”
第17章 第十七天【已替换】 火葬场蓄力中……
慕溶月已经忘了自己是如何混沌地回到了家中,如何木然地沐浴更衣,又是如何僵硬地躺上了床榻。她蜷缩在被褥之中,止不住地发抖,只觉得刺骨的彻寒,痛彻心扉。
慕溶月只记得,她回来时,玉笙居的灯还熄着。
谢羡风没有在家。
好冷。
好冷……
临州城内,霜寒草凄,万里雪飘。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临州城下的第一场寒雪。八街九陌,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驱寒躲冷。
偌大的将军府,此时也是一片死寂。唯有门口的灯笼在肆虐寒风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