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33)
那掌柜话音刚落,谢羡风的表情却有瞬间的凝滞。
掌柜的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找补道,“官爷若是不感兴趣,还可以看看这道菜……”
谢羡风望着面前那些数不胜数的山珍海味,却是眉心渐皱。
慕溶月……
三白汤?
他忽地察觉到,他对她一无所知。
她的口味如何,嗜甜,或是喜辣?
她喜欢什么样的菜系?鲁菜、川菜、粤菜、或是淮扬菜?
每此与她一同用膳,她总是欣喜雀跃。以至于他便司空见惯地以为,凡是他喜欢的,她便也喜欢。
他从不嗜糖,她的餐桌上便再也没出现过甜食;他指名的食物,她总会反复地端上餐桌,直到他腻味为止。
可这世上哪有两个口味一模一样的人。
原来,这些年来,她总在迁就着他。
迁就着他的口味,迁就着他的脾性。
而慢慢地,他似乎也对这番迁就而习以为常。
以至于,他一度忘了,她也是需要关心的。
那永春楼的掌柜见谢羡风迟迟不语,便又改口提议道:“官爷,天凉了,莫不然喝盏暖手茶暖暖身子罢?”
谢羡风犹豫了几许,终是点了头。
那店掌柜便张罗着为他上了好几盏名贵的茶。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黄山毛峰、洞庭碧螺春……
谢羡风皆是只抿一口便吐了出来,眉头紧蹙。这茶叶均是上好的茶叶,只是冲泡的方法有所偏差,茶味不是淡了就是浓了,让人食难下咽,反倒加重了几分头疾。
谢羡风这时才意识到,平时他的头风发作,都是慕溶月在旁伺候着,为他泡茶,解痛。
而昨夜她负着气,又怎会肯为他泡解酒茶。于是,他今日才会这般不适。
他的头风由来已久,早是顽疾了。直到与她成婚后,她每日为他斟茶,喝下她亲手煮的茶,他渐渐也变得舒畅许多。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他便形成了依赖,仿佛只要她泡起茶,便能安抚他头中的烦闷与焦躁。而他的口味也日渐被喂养得刁钻,最终变得只能喝下由她亲自斟泡的茶水。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行。
偏偏就是那一盏不起眼的热茶,却胜过了无数良医妙药。
原来,从前那些微不足道的、被他不经意忽略的细节,一旦抽离其中,却会让人如此的不适应。
或许,她对他而言,也并不是无足挂齿、无关轻重的。她的一举一动,早就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过。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两年的相处,他早已习惯了慕溶月的陪伴。
想到这里……谢羡风终于抬手,叫来了刘彰。询问道:“夫人今天做了什么?”
刘彰事无巨细地汇报了起来:“今日苏氏来了府上探望夫人,两位夫人一起叙了会旧,傍晚时分,苏式便回去了。临走前,苏式还主动邀请夫人同去外面游园散心。不过,夫人推辞了。现在,夫人大抵是一个人在家。”
谢羡风“嗯”了一声,又道。
“她昨日在青林山吹了一天的风,叫郎中开道药膳来,莫要叫她染上风寒。”
尽管,这份关心显得有几分姗姗来迟。
“……”刘彰却是沉默了少刻,道,“夫人推辞说她没有胃口,所以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吃。”
得知慕溶月不吃不喝一整天,谢羡风的眉头皱紧,终是叹了口气。
“那就去传信,带她过来吧。”
刘彰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打算将和夫人的晚宴设在这永春楼,当做是对昨日他失约的补偿。
刘彰领命离开了,但没花费太久时间,他又很快回到了永春楼,独自一人。
还转达了慕溶月的拒绝之词。
“这原是将军的生辰宴,没有寿星为了客者特地补办一场的道理。”慕溶月说这话时,脸色平淡如水,“你且替我转告他,我知道他近来忙于公事,我也不会再打扰他了。”
如实转述完,刘彰一脸的无奈。
谢羡风的眉头久久没有松开过:“……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刘彰点了点头。
不知怎么,谢羡风隐约意识到,今天和从前的情况皆有所不同——大抵,这一回,她是真的伤心了。
谢羡风移开了视线,揉着眉心,心乱如麻。
也许他也喝醉了……若不然,心口为何会有隐隐沉闷的钝感。
谢羡风正欲起身,打道回府。
门外忽然走来一个小厮,鞠躬通传道:“将军,是张氏夫妇来找了。”
张冉和苏凝兰。
谢羡风的神色有转瞬的犹豫,便又坐了回去。
“请他们进来吧。”
第19章 第十九天【已替换】 火葬场蓄力中……
率先进门的是张冉。
他先是郑重地行了个拱手礼,随即便开门见山道:
“谢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内子有几句话想带给大人。”
谢羡风扫了他一眼,便顺从地点了点头,挥手叫走了房内其他的奴仆。而张冉也退居屏风之后,向自己的夫人苏凝兰眼神示意。
苏凝兰清了清嗓子,步履沉重地走到了谢羡风面前。
尽管在此之前,她听慕溶月成日里说过无数遍的谢将军,如今亲眼一见,苏凝兰仍是被眼前男人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给震慑了几分。谢羡风神色沉郁,压迫感十足。但一想到慕溶月今早的状态,苏凝兰还是定了心神,觉得自己有必要来这一趟。
可还没等她开口,谢羡风忽然先一步打破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