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媛又怎么了(108)+番外
薛海翼再也坐不住,扑在地砖上叩头,他一瞬间思绪万千,隐隐觉出不对,可到了这一步,哪里还容他找到退路,不如搏一把从龙之功,扬家族荣光。
“臣请陛下明鉴,齐原郡张家三十年前不过寻常,如今在当地一手遮天绝不是妄言,何况豢养私兵,不臣之心昭然。”怕自己一个迟疑就不敢再开口,他狠狠咬了咬牙,“若无太子殿下于朝中放任,做其依靠,张家何敢。”
他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自然看不到此刻皇上突然露出了个分不清意味的笑。
“那薛爱卿以为,张家和太子该如何判罪?”
“臣斗胆进言,张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亦不为过,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却与母族搜刮民脂民膏,对陛下不孝,对国不忠,对百姓不仁,应废太子位贬为庶人。”
曹顺怀里的拂尘都微微一颤,这薛大人走死路尚且觉得不足,非要生不如死。
第62章 可能这就是天才的自负 栖栖,如果当年……
孟止待暖厅里都要有半个时辰了, 只要问了,侍女便笑眯眯的回主子正在梳妆,他脑瓜子一转, 就明白姐姐喊他来府里, 肯定是因为娘写信告状,知晓原由心里就不急了,反正有吃有喝。
香兰从门帘缝隙往里看时,他正老老实实的捧着牛乳子喝, 便回屋子里跟孟初回话。
“孟少爷人虽小, 养气功夫倒是深, 一点没见急。”
孟初早已经钗环戴齐全了, 只是等孟止自己将事想明白。
他行事越发任性, 仗着自己去侯阁老府中读书,每每与爹娘有别扭竟然就不回家, 上次甚至待在侯府三天, 还是孟知少亲自去逮回家的,孟初如今对她爹去道观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一满年以后跟他舅舅一个性子,她没准也得去了。
“他急什么,去年都敢离家那么久。”
直到孟止又吃了半碟子栗酥糕,孟初才到了暖厅, 特意屏退了左右, 连怡兰都留在外面, 准备和他好好谈谈。
“姐姐!”
见他忙把糕点咽下去就要起身行礼, 孟初直接拉住他,又给端了茶水喂,孟止脸一红, 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盏。
孟初没坐上首,挨着他坐一起,“阿弟,姐姐知道你比他人聪慧,你就告诉姐姐你心里怎么想的,如何?”
“我没什么想的。”他避开孟初的目光,“是他们非要和我过不去。”
本以为不过是亲子中一些常有之事,谁料瞧孟止这样,竟然似乎对爹娘芥蒂颇深,怪不得她娘会来信让她帮忙,“那你和姐姐好好说说,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孟止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想科举,也不想入朝为官。”他自幼时便被祖母带在身边,乡下吃穿不能和京都相比,祖母脾性偶尔也有些古怪,要说真话,谁也不想离开繁华的京都再回去,可他更不想为了某个目的而读书。
孟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这就是天才的自负罢。
她先不提科举,“你又怎么知道只要你去考就能中,凡是想往仕途走的,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比常人刻苦,三年一次科举人才荟萃,多少人这辈子甚至连秋闱都考不中,你是聪明,但如今连童生都不是,又何谈其它,侯小公子亦不比你蠢笨,他体弱,侯阁老早放言不进场,如今也是要日日读书,充实己身。”
山下人忧愁山顶风大而不往,只会反困其身。
“孟止,你究竟是不想做官,还是不想读书?”若真的是厌学,那劝再多都无用,真不如放出去玩两年再说。
他被这些话堵了嘴,沉下心想了想,“我只是不想做官。”
见孟止耷拉着肩,似乎情绪低落,孟初只好又转个弯,“别的且不说了,满年三岁便要启蒙,日后他学业上有困惑又该寻谁呢?”这句完全是在糊弄孟止,赵祈最近都已经在考虑授课的先生人选了。
他眼睛一亮,“我今天能见见满年吗?”
孟初又让怡兰把满年抱来,孟止看了很久都舍不得移开目光,见满年睡得香,更是不敢凑近了,怕自己呼吸声吵醒他。
等这聪慧又不走寻常路的孟止一走,在侧间听完了话的赵祈才出来。
“侯阁老既然愿意教他,说明必有过人之处,若是不往官途走,实在可惜。”侯小公子体弱,孟止便是侯家父子唯一手把手教出来能入朝的弟子,其父虽然官位不高,但素有清名,姐姐又是郡王侧妃,日后在朝中当官,无论是清流还是权贵,都能搭得上边。
孟初也不知他事先在,先把怀里满年给他抱,“不走仕途倒是没什么,但总得考个功名,他要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里,一辈子见不到几个官,那也无碍,偏偏已经架在这份上,如今年纪小没人计较他礼节,以后哪能像如今肆意。”光是和她爹的同僚们遇见,都得行大礼,更何况侯阁老府里,偶尔也有旁支孩子借读几日,都是要往仕途去的。
少年时同乐的友人,日后身份云泥之别,甚至按身份得行跪礼,到时无论孟止是习惯了弯膝盖,还是仍然不肯低头,都让人难过。
赵祈本是想说他也能给孟止安排个闲职,但又怕话说出去,反而让栖栖动摇了心意就没提,若是她再不劝着孟止,旁人更管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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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朝堂上众臣陷入某种诡异的默契中,私下对齐原郡之事翻来覆去的思量,恨不得能把耳朵伸进宫里,好听一听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但早朝上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了,就是避此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