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媛又怎么了(115)+番外
直到脚尖踢到了脚踏,赵祈这才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太子、太子……”
天边闪电刹那照清太子毫无血色的脸,皇上落子声与惊雷同来,他意味不明,“是朕召你来的,小六,猜一猜朕要你做些什么,若猜中了,朕有赏。”
一国储君薨逝未发丧,已然是史书一笔,而此时,身为君主的父亲,甚至在旁以此事为引,召来他另一个儿子玩这猜谜的游戏,赵祈便在这唯有雨声相伴的昏暗中,跪在太子遗体旁,第一次直视父皇。
他想好好看看这位天下人的君父,究竟要做什么。
“父皇是想让儿臣,隐瞒住太子已薨吗?”
皇上此时才从棋盘上移开目光,只侧头看他一眼,卜安从外间端来茶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小六啊。”皇上几乎是叹息着说:“朕不该把你送到杜贤妃宫中,她无子,哪里能养好孩子。”
赵祈心中冷意袭上,娘娘无子的缘由,父皇恐怕早忘干净了。
“太子死了的事哪里需要瞒,明日,明日朕便让人风风光光的护他回京,回京路中不可断悲哭之声,并下旨让百姓三月不许有嫁娶之事,朝中官员在太子入陵前不可食荤,宫中挂白,于金銮殿停灵三月。”
这哪里是太子该有的丧仪,便是当今天子山陵崩,也不过如此了。
“这些不就是太子所求的?孽障!”
皇上挥手将棋盘上的黑白两子挥落在地,有棋子散落在赵祈面前,他拿在手里,冰寒彻骨。
这次秋狩,皇上早已料到太子必会趁此时机有所动静,甚至老二那个昏头的没准也在暗中谋划,等卜安来报太子于山林中安排死士,他更是心如明镜,没想到太子却自己登上了戏台,演了一出子救父,臣救君的好戏。
这个一辈子都让皇上不甚满意的太子,最后拼着一死,终于是恶心了他一把。
他想踩着皇上留名,皇上偏偏不遂他的愿。
“小六,太子白日浓烟入肺,夜中召你叙话时发病,不治而亡,朕要你护送太子棺椁回京,为稳朝中,不可宣扬。”
“朕悲痛欲绝,太子入陵前不欲回京,更不愿天下人与朕同悲,不必停灵,送南山葬。”
“卜安,伺候笔墨,朕要下旨封善郡王为亲王,彻查齐原郡张家不法一事,念及庄慎皇后,朕不忍见其族人为奴为役,若薛海翼所参为实,则张家满门,尽皆处死。”
赵祈从未那么清晰的认识到,皇上是天子,不是父亲。
若他尚有一丝为人父的良心,都不会在儿子的遗体旁下令诛杀他的母族。
第66章 她只希望会是赵祈 孟侧妃,可还记得我……
孟初被怡兰急声唤醒时还半梦半醒, 怡兰一向稳重,平日都是隔屏风轻轻喊一声,从没见这般过, 总不能是因为她这一觉睡了太久。
“……今日阴雨吗。”外面瞧着黑蒙蒙的, 一点光都没有,孟初伸手摸了摸身旁,被褥里是凉的,赵祈不知是起太早, 还是昨夜就没回来。
“主子, 太子薨了。”
这句话让孟初彻底清醒, 她立刻下了床榻, “去找素色衣裙, 把帐子前的彩帆都收起来。”
怡兰一边侍候她梳洗,一边把事情交代清楚, “殿下吩咐人回来交代, 主子您收拾完就上车舆,殿下今日便护送太子棺椁回京。”又悄声道:“太子是当着殿下的面薨的, 听说还是因昨日那场山火,虽然当时太子无事,可不过是发作的慢些。”
孟初总觉有哪里不对,“只咱们回去?”
怡兰也是一愣, “……说是皇上悲痛, 其他郡王要伴驾侍疾。”其它的元德公公是一句也没多说。
直到孟初她们收拾好, 天色都还未亮, 禁卫肃穆,太子的棺椁在最前由四马齐驾并驱,赵祈策马在旁, 她匆匆一眼,只看到他沉默的侧脸。
明明动静不小,但营地帐子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烛光。
赵祈拿了一把纸钱洒落在棺椁上,地面是昨夜雨水下完泥泞的路,雪白的纸钱落在上面,下一刻就被启程的马蹄踩入泥中。
黄盖白幡,无丧乐相送,唯有禁军甲胄碰撞的冰冷金鸣声,卜安双手捧太子佩剑于棺椁旁,赵祈垂下眼睑。
“卜公公真乃忠仆,是要和本王,一起为太子送行吗?”
卜安捧剑举于头顶,他欲言其它,却被赵祈探手拿起太子佩剑,剑鞘落寒光现,卜安知道,这是不许他走这一趟了。
他退后一步跪伏在地,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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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太子棺椁已行。”
赵祾举起一杯酒,泼洒在地毯上,那从未出生时便压他一头的太子没了,可似乎又有一担石块压在他肩上,恨意仍在,恩怨却消,他绝不会如太子这般下场。
“传令,凡鸿亲王府之人,皆臂系白布。”
来人想说不可,皇上刚暗中遣曹顺不许众人有哀容,殿下如此,恐引圣怒,却在对上赵祾冰冷的眸光后哑然,。
待行至南山下,赵祈才入了车舆,怡兰原本还在一旁候着,待大概三息,没听殿下和主子说话,便知是有要紧事,立刻退下了。
孟初先一步问他,“这是何处?我们不回京吗?”若是回京,绝不会走这条路,再往这个方向往前走,便是他们去乌州的那条路了。
“皇上有旨,不必回京停灵,将太子葬于南山。”
孟初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荒唐,南山葬的是皇室中人不假,可哪怕是她长于深闺也知道,这里葬的是前朝皇室,陇朝建立时为彰显恩德,留南山至今,可太子怎么会被葬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