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聘(29)
他拂袖离去。
看方向是后院,大约是去某位妾室的温柔乡中寻求安慰。
萧夫人咬了咬牙,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挥开来扶她的侍女,满脸阴沉地转身离开。
侍女战战兢兢,小声道:“夫人,您不向主君再解释解释吗?”
“他不信,解释无用。”萧夫人冷硬着嗓音,“没事,他关不了我几日,下月便是谢夫人生辰,谢家的帖子送上,我就得去参加。”
侍女松一口气:“幸好。”
萧夫人眉目冷淡,缓步向前走,心底并无忐忑惶恐。
另一边,沈樱已回到绿芙院,在踏枝侍奉下又洗了脸,将前厅之事说了。
踏枝忍不住问:“主君会如何处置夫人?”
沈樱弯唇:“禁足吧。”
踏枝无声叹息:“姑娘受了委屈,却无人给您做主。”
沈樱眉眼柔和,笑了笑:“不重要,我自己可以。”
踏枝笑了笑:“我只盼着姑娘平安喜乐。”
沈樱弯唇,眉毛与眼睛跟着弯下来,轻快道:“我会的。”
沈樱的目光落在窗外。
上午已经过去了,再过一个下午,宋妄或许就会过来,她虽不见他,却要想一套说辞,叫踏枝去糊弄他。
可是,待到夜深人静时,沈府大门始终安安静静。
宋妄这日没来,往后的许多个日夜,都没来。
整个人像是消失了。
踏枝忍不住抱怨:“男人总是不可靠的。”
沈樱平静如昔,仿佛对此毫无反应。
宋妄未至的日子里。料峭的寒意散去,有一丝柔和的春风拂过,地里的小草绿油油冒出了头。
二月初二。
沈府收到了两封一模一样的请帖,红封,右下角一个小小的“谢”字,左边绘着错落有致的兰花。
一封写着“沈将军启封”。
另一封写着“沈樱启封”。
二月初八,是谢氏主母谢夫人的生辰。
谢氏的请帖,一日见送了满京都。
沈既宣一见便兴奋了,不愿假手于人,亲自拿着请帖去了绿芙院,递给沈樱,“谢家的请帖,单独给你的。”
沈樱不语,拆开。
上头的字清隽有力,筋骨卓然。
“二月初八,家母良辰,望姑娘亲至。谢渡。”
竟是谢渡亲笔。
沈既宣见她一目十行,问:“谢家为何单独邀请你?”
沈樱将纸张折了两下,又塞进红封当中,淡淡道:“因我身份特殊,谢家与别家钻营之辈不同。”
沈既宣便转移话题:“那你去吗?”
“当然。”沈樱抬眉:“我已有许久未曾参加过京中大宴会,你让萧氏为我准备衣衫首饰,若我丢了脸面,绝不让她好看。”
沈既宣点了点头,“你只管放心。”
终于又问:“你与谢渡相识,上元节那日,有何进展?”
沈樱心平气和:“并无进展。以谢渡出身品行,想要他的心,不容易。”
沈既宣认同点头:“确实。”他道:“二月初八,你若能与谢郎君独处,定要把握机会,最好再次将他约出来。”
“阿樱,男女之情,交流多了,自然会深。”
沈樱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也没有答应的意思。
沈既宣不敢逼迫她,只好道:“罢了,你随意吧。”
他相信,沈樱会自动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第19章 庙会有缘遇见
沈樱不置可否,只道:“我心中有数。”
沈既宣便不再提谢渡,转而说起宋妄之事。
“近日怎么不见陛下前来?”
沈樱看他,略有不解之意:“父亲身处庙堂之高,尚不知君王有何要事绊住了脚,竟还要问我?”
沈既宣脸上挂不住:“不知道便说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闲话。”
沈樱淡淡:“那我不知道。”
沈既宣被她气的脸色青黑一片,用力深吸一口气:“我先走了。”
沈樱问:“近日朝中可有异动?”
沈既宣想了想,摇头:“没有。”
沈樱:“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沈既宣想了想,恍然大悟:“前些日子,羌国使团入京,要与我大齐联姻。”
沈樱:“具体是哪天入的京?”
沈既宣想了想,不确切道:“好像是……正月十六。”
正月十六,是宋妄失约的日子。
这很难说与羌国使者团无关。
沈樱略一思索,有些奇怪:“羌国为何突然派遣使者团前来联姻?以往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羌国是大齐北部一个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族人皆能征善战,国力强盛,与大齐的战争,往往胜负各半。
两国互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
若非昔年沈既宣横空出世,一战成名,百战百胜,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方才安生数年。
否则,连如今这十年和平都不会有。
这样的羌国,没道理主动提出和亲,嫁女入齐。
可若替羌王求娶大齐公主,他们应当没有这个颜面,大齐更绝不会做出这种丧权辱国之事。
沈既宣茫然摇头,一无所知:“我不知道。”
沈樱瞥他:“三品高官,万事不知。”
她对沈既宣的政治敏感度从不抱希望,却也不曾想,竟到了如此地步。
沈既宣脸色青一块白一块,甩袖:“我先走了。”
沈樱点了点头,并不挽留,起身敷衍行礼,算是送他离去。
踏枝站在一侧,终于缓缓开口:“姑娘,谢家这是何意?”
她咬了咬唇:“您要去吗?我怕……”
怕谢家和其他世家一样,千方百计请了姑娘过去,只为羞辱、只为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