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聘(46)
她眼底的厌恶要化为实质:“狐媚子!出身低微,先勾引宋妄为你要生要死,又勾搭上明玄,简直恬不知耻。”
沈樱无辜抬头,眼圈也跟着泛了红,可怜巴巴看向谢渡:“太后娘娘为何这样骂我?”
谢太后一看,更加来气,拿起桌案上的杯盏,随手一掷,冲沈樱面门而来。
谢渡眉头紧皱,将沈樱拉到身后,用手挡掉杯盏,对上谢太后的视线:“太后,阿樱乃我未婚之妻,辱她犹如辱我。”
谢太后怒:“明玄!”
谢渡分寸不让。
谢太后怒目而视。
谢继宗皱眉道:“明玄,不可放肆。太后若当真不愿赐婚,不肯同意这门亲事,臣告退,届时婚礼诸事,便不再入宫禀告,以免扰太后不喜。”
谢太后转过目光,恨道:“哥哥,你在逼我。”
谢继宗道:“臣并无此意。”
谢太后胡搅蛮缠:“你就是在逼我。”
谢继宗懒得再争辩,只道:“臣告退。”
谢太后道:“哥哥,我劝你死心。纵然你用够了欲拒还迎的手段,我也绝不会妥协!”
谢继宗瞥夫人一眼:“走吧。”
谢夫人微一施礼,随着他的脚步,走出宫殿。
其余几人,亦跟着走出去。
沈既宣一个字都没有说,此刻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出了门。
谢太后狠狠一拳砸在座椅软垫上,维持不住端庄姿态:“狐媚祸水!”
秋萍心疼地拿起她的手:“太后息怒。”
谢太后咬牙:“是本宫小瞧了她,没想到这女人,一边勾着陛下不放,一边竟又勾搭上了明玄,果真心机深沉。”
秋萍叹口气:“太后息怒。”
谢太后眉目森冷:“本宫要她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去太庙,说本宫病了,让陛下即刻回宫。”
秋萍颔首:“奴婢这就去传话。”
出了长乐宫,走在宽阔的宫道上,谢渡拉住沈樱的手臂,低声道:“太后不肯赐婚。”
沈樱弯了弯唇:“不奇怪,更不重要。”
她并不在意谢太后的想法。
昔日她为太子妃时,因着出身低微,又得先帝看重,谢太后便厌恶她至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今日若痛痛快快为她和谢渡赐婚,沈樱才要怀疑,背地里是不是憋了什么坏水。
谢渡看着她,道:“她的想法,自然不重要。只是这样一来,你嫁给我,朝野议论未必会好听。”
沈樱仰头,对上他的眼睛,问:“你怕吗?”
谢渡摇头。
沈樱笑笑:“我亦不在乎。”
谢渡定定看她片刻,道:“可我在乎。”
沈樱看向他,不懂他话中意?是顾忌她声名狼藉,要反悔吗?
谢渡抬手,理了下她额前的发丝,笑了笑:“沈樱,你放心。”
不过是世间物议。
旁人泼在她身上的脏水,便不能洗去吗?
沈樱微微一怔,隐约有了猜测:“你……”
谢渡笑了笑,没说,轻松转了话题:“方才在长乐宫,你真是装的好一幅柔弱无辜。”
沈樱顿了顿,平静道:“见笑了。”
谢渡低头,含笑盯着她:“你在宋妄跟前,也是这幅样子吗?”
沈樱愣了愣,有一瞬茫然,随即反应归来,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她从不会指着宋妄为她出头。
宋妄的性情,若有谢渡一半强硬,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谢渡心情似是极为愉悦,轻笑一声:“那恐怕,太后要气坏了。”
沈樱想了想,忍不住弯了弯唇。
走在前头的谢夫人回头,瞧见二人咬耳朵,不由莞尔,抬高了声音:“明玄,再不走,天可就黑了。”
嗓音里带着笑意,调侃之意,胜过催促。
谢渡抬头,拽着沈樱的手臂,加快了脚步。
到了宫门口,上了各家的车马,便分了两条路。
沈既宣没坐来时的轿子,而是上了马车,擦了擦额上的汗液,忍不住道:“如此忤逆太后,惹她发火,当真不碍事吗?”
“不要紧。”沈樱心平气和,“太后本就对沈家不满,不在乎多得罪三分。至于谢家,就更不怕了。”
“何况。”她提起茶壶,倒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沈既宣,“父亲是功勋赫赫的三品武将,于北境声望极高,实不必如此卑微。”
沈既宣道:“你说的,有些道理。”
沈樱道:“是很有道理。”
若无沈既宣,大齐与羌国之战,恐怕至今也不会结束。
朝中朱紫瞧不上沈家底蕴浅薄,却用得上沈家。是以,沈既宣纵张狂些,也是无碍的。
沈既宣垂眸,沉思。
回到沈家后,便钻进了书房。
沈樱没理会他,径直回了绿芙院。
绿芙院内,沈惠已带着行李搬了进来,见到她,问:“情形如何?”
“太后不肯赐婚。”沈樱将具体情况与她叙述过,“不肯就不肯吧,本也不重要。”
沈惠点头:“是这个理,婚姻之事,两家商量好,彼此乐意就好。皇家赐婚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沈樱点了点头:“姑母说的是。”
沈惠看看她疲惫的神情:“阿樱去休息吧,累了一天,得养精蓄锐,等着明日到来。”
沈樱点头,回了卧房。
翌日清晨,沈樱刚吃完早饭。
谢家请的媒人便上了门,与沈既宣、萧夫人商议“问名”“纳吉”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