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银(22)
这下对方不敢再放肆,灰溜溜地离开,打算先保命回去再和梁王告状。我友好地送他们出了府邸,顺手把那两只鸠鸟放开,眨眼间迎面飞来一只巨大的苍鹰掠过众人,当着他们的面稳稳抓住了猎物,落在屋檐上吃得好香。
我也意有所指,「自古封王拜相,能者居之,有人自比为雀,就该知道,无论鸠雀,都不过是猛禽的猎物罢了。」
梁使黑着脸,又听我说道,「你以为就何顺有靠山,我没有呢?」
他变了脸色,试探我。我直言不讳,「家父张文景,在召国可是身居高位,你们要东西,直接找他要去。要找我的麻烦,也先掂量掂量自己在召国跟前算不算个角色。」
小国和大国的差距实在太大,梁王在召国的大官面前,都不敢造次。
这是他们从没打探到的情报,梁使惊疑不定,匆匆离了卫城赶回梁国。
成功把人骗走,我敛了神色。
立时下令,「从现在开始,筑墙。」
第29章
我虽态度强硬,可心里也清楚新生的雍国还太过弱小,梁国想要打压我们易如反掌。
梁国经营多年,本身实力就要更强一些,而另一边隔壁的施国,也与梁国关系密切,两国联姻许久,要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朝,现在的雍国很难有还手之力。
况且梁国地处岐水上游,国域内建了座水坝,对付下游的雍,他们甚至不需要动用武力,只需要在旱期拦截水源,在汛期开闸放水,就能让雍国在旱灾和涝灾中分崩离析。
但我依然不能对他们的贪得无厌妥协,榨干雍国的物资去朝贡梁国,只会使梁国越来越强,而雍国越来越弱,且百姓无力维持生计,本就多灾祸的雍国会越来越动乱。
所以,一个字都不能答应。
但拒绝他们的同时,也使雍国即将面临着梁国的打压。
我不曾表露过慌张,三言两语将他们骗去了召国。
我看起来底气那么足,梁王不敢轻易得罪大国,听到使臣的回禀,必然要派人去召国查证一番。从使臣回到梁国,再到梁国派人远去召国,再回程,多少需要花费个小半年的时间,要是路上再遇到点什么天灾人祸耽误了行程,或许还要走上更久。
这是我为新雍争取来的喘息之机。
趁这有限的时间,我命人在边境昼夜不停在对梁设施边境修筑防御工事,吸纳壮丁,操练兵马,亲自带着一众官员沿着河堤一寸一寸丈量过去,选址挖湖,兴修水利。
从开春到又一年夏末秋意起,稻谷刚好收完了两茬,今年不涝不旱,是难得的丰年,收成极好,境内奇货可居的粮商之前都快杀干净了,人人自危,没人再敢囤粮操控粮价。
百姓难得吃了半年饱饭,饥荒的灾民少了许多,人口流失渐缓,军中的粮草也有了保障。
就是梁国那边,小动作越发多起来。
之前梁国没有兼并下游这片地区,就是因为这边多灾动荡,不便管辖,食之无味,只在卫城扶持了何顺当城主,搜刮下游的资源,但不承担下游的治理。
一开始他们还等着看雍国的笑话,断定了我们必定灰头土脸地滚回横崖山上去。
可越等,雍国反而扎下了根。
想刁难雍国,又怕我是真的有靠山,焦急地等来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回来的使臣,梁王才发觉,我是诓他的。
召国的确有一文臣名叫张文景,当初刚恢复科考,就一连拿下三榜魁首,加官晋爵,好不风光。
不过张文景早就被贬谪出都城,欺骗侯爷得罪了世家,又有大将军赵成不喜心术不正之徒,召国幼帝听话地把他赶出了王都。
所以,哪来什么召国大靠山,如今不过是个落魄谪臣罢了,召国才不会管偏远小国的琐事呢。
张文景与我是父女,倒确是真的。
真话里掺点假话,才是最难辨认。
就这几句话,诓骗了梁王快一年的时间,回来的大臣跟流民差不多形容,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自己一路上坐车被绑架,坐船被不知名人士一脚踹河里,骑马被突然发疯的马带沟里等种种惨事。
梁王一把推开身上妩媚的妃子,大发雷霆,「我说怎么去一趟要那么久呢,合着他们在拖延时间啊!」
雍国立国第一年初冬,梁国主动挑起了战火。
第30章
深林里的野兽刚出生时稚弱,成年后凶猛,只有趁幼年将其杀死,才最是轻易。
梁国失去了刚立国时下战书的先机,给了雍国喘息成长的机会,想再扼杀雍国,那就不容易了。
他们本以为很轻松就能打赢这场仗。
结果战事迟迟结束不了,一转眼,竟打了一年多。
拖得梁国自己也越陷越深,粮草兵器都逐渐匮乏,兵力也越渐不足。
当然雍国只会更惨,两年多了,雍国依然没建造一间皇宫楼阁,我和李二牛住在卫城的城主官邸,原本何顺扩得奢华阔大的城主府,连墙都被拆了取砖运去筑城楼,内里的值钱物件全部搬空,只留下几间住所和大厅议事,好不凄惨。
但后方再是节衣缩食,前线不曾退让过一步,甚至还往梁国推进了一些。
我手底下有许多猛将良谋,百姓兵卒对我爱戴遵从,加上被对方称之用兵如神的诡谲打法,胜势越发明显。
梁国想以地势水利削弱雍国,但我从未停止过加急兴修水利,蓄水湖挖得有备无患,枯水时湖水灌溉农田,涨水时吸纳洪水,梁国没讨到太多好处。
逼急了,梁王放下脸面去向隔壁的施国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