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银(28)
聂国公主纠正她,「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士是指的卿大夫。你可以好好打扮一番去偶遇他,不过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做,沈君看起来已有心仪之人。」
施国公主也打听到了,沈君仰慕公主长昭已久,这是在雍宫待久了谁都能看出来的。
可她并不知难而退,时时制造机会与沈念璋接触,还似有若无地对我散发着些许敌意。
比如霜云给我新淘来一枝牡丹簪子,过几天她头上就会出现差不多但更大更美的,比如时常楚楚可怜地与沈念璋攀谈,话语里暗暗贬低我,又比如拿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我。
我政事繁忙,可没空陪她玩这些为抢男人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沈念璋可不是前两位,只会退避三舍,他淡笑看着对方上蹿下跳,若不是猜到我留着她或许有用意,施国公主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亡国公主,敢这么对我不敬。
或许是沈念璋态度太过冷漠,把施国公主逼急了,雍国庆贺立国的宫宴之上,当我与一众别国使团路过花园之时,她衣衫破碎,满身脏污,还带着血,从假山里踉跄跑出来,倒在前头。
她的侍女急匆匆找来,看到这场面,一下子暴哭,「公主,公主,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侍女哭着朝我们,「我家公主国破家亡,本就孤女可怜无依,被人凌辱至此,定是有人害她,求诸公为她讨个公道。」
然后转头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施国公主蜷缩起来,看向我,张了张口,却嘶哑着声音说不出话来。
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或许她的意思是我故意找人凌辱她。
众人惊疑不定看向我。
第38章
张娇娇这些年来驻守边疆,近来回都城述职,正好跟在我身边,看到这一幕急了,「你少污蔑贼赃我家殿下,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导自演。」
施国公主一抖,瑟缩着蜷缩得更可怜了,她好像是真的很害怕。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细细打量她,她脸上许多淤青,看起来是反抗被打的,嘴角都还流着血,有人靠近下意识惊慌地后退。
我拽住了她。
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挡住了她衣不蔽体时众人围观的目光。
她茫然看着我。
我起身俯视着她,说,「三日前,你托人弄来一副春药,其实我知道。」
一开始我以为她想趁宫宴把药下给我,让我当众失态。
现在看来,她的胆量和坏心倒也没那么大,只敢把药下给自己,然后嫁祸给我,幻想损坏我在她如意郎君眼中的形象。
我又说,「三日前,我已经让人把你手里那服药换成了糖霜。」
她再次一抖。
也就是说,不管她是想害我还是想陷害我,那药物都是没用的,但她依然被人凌辱且在大庭广众被围观。
施国公主神情恍惚,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我,我只是想做做样子。」
没想到真的被人强迫侮辱。
她污蔑我的计策失败了,但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利用她继续这个计策。
她面上所有惊慌恐惧绝望,都是真的。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
蜷缩着呆滞得失声。
侍卫已经从附近搜出来那个施暴者,押送到我面前,竟是我朝的一个副将,他满身酒气,看到我,吓得顿时酒醒,慌张不已。
明白自己醉酒犯了错事,扑通一声跪下,他说,「臣愿意负责,臣可以娶她。」
我让张娇娇一脚把他踹开,「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一把将施国公主拉起来,一颗一颗系上外袍的扣子,拿一把匕首放在她手里,「站起来,你只是失去了清白,又不是要死了。死不了,就自己把他处理掉。」
她愣住。
那个副将大惊失色,原来只是有些慌张,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严重,现在知道害怕了,他急急磕头向我求饶。周围的同僚也为他求情,毕竟,好歹是个保家卫国洒过热血的将军。
我很冷淡,「军令还背得出来吗?」
副将僵住,良久,悔恨不已,「臣……知罪。」
他保家卫国为国征战,所以加官晋爵厚禄重赏,他违反军令强迫他人,所以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公主拿着匕首站着许久,终于,一步一步朝副将迈去,刺进了他的心脏。副将力气大,其实他可以轻而易举反抗,但施国公主身上披着我的外袍,犹如披着皇袍,没人敢动她,动了就不止死他一个,还要牵连家人。
看着死去的副将,我合上他的眼睛,下令,「厚葬。」
还有两个,施国公主那个婢女和聂国公主,我示意近卫当场将她们抓起来。
她们满脸讶异不解。
我对着浑身鲜血全程呆滞的施国公主道,「我知道你不是施国的公主,你是细作,对吗?」
在场的使臣哗然。
她没反驳,算是应下了。
我指向那两人,「你不知道,她们也是。」
真正的聂国公主在路上就被人刺杀死了,这是冒名顶替而来的奸细,聂国公主太多又专门养在深闺,也就没人发现端倪。
我猜都是燕国派来的人,那个伪装聂国公主的细作,才是他们真正要布下的棋子,而这个假扮施国公主的,只是用来吸引人注意的废子。
一明一暗,明的这个一看就是临时找来的,很容易就能被发现,伪装施国的公主,可连字都不认识。
燕国的人盘算着,我将明的这颗废子被揪出来,就会放松警惕和戒心,给真正训练有素的细作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