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青衣见月(163)+番外

作者: 砚说 阅读记录

不应该佳人在怀,儿女绕膝了吗?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自苗疆回来后, 两人的第一次重逢。

那个春日,在扬城街头, 青年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一如当初的眉眼,一如当初微微上扬的嘴角, 只是身上少了那股少年气, 便愈发显得整个人挺拔如玉。

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她听到自己的心, “砰砰”跳了两声。

意识到并未完全将他忘记,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中,只好足尖一点,飞到了湖心的一叶扁舟之上,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空间。

第二次相见,是某一次回容城。

来福打着算盘,絮絮叨叨道:“阿姊,隔壁搬来了一位叫‘连清’的俊俏公子,说是你的故人,他在咱们医馆旁也开了一家医馆,名叫‘爱月堂’,你认识他吗?”

连清?爱月?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道:“不认识。”

来福却少有地多嘴:“可他对阿姊的口味与习惯了如指掌,阿姊真不认识?我能感觉得到他真的很想见你,阿姊,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见吗?

“不见,你也不准提起我回来过。”

这是她给来福的答案。

可当天夜里,她不受控制地潜入了那人租住的居所。

她隐匿在黑暗中,透过半开的窗棂,看着窗内青衣男子单手托腮,专心地翻阅着面前的书籍。

烛火摇曳,光影流转,昏黄的光晕映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他愈发神清骨秀,眉目如画。

她原本只是想看一眼便离开,可不知道为何,脚底却像是生根了一般,迟迟挪不动步子。

于是,她看着他将书本收好,看着他脱下外袍,看着他吹灭了窗前的油灯。

直到房间一片黑暗,她才猛然惊醒,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住处。

第二日醒来,想到昨晚的举动,她觉得自己有病。

桑瑱曾真心实意地动过杀心,如果不是恰好炼了那一粒假死药,她如今已是白骨一具,她竟然还跑去看他?

思及此,她十分懊恼昨夜之举,一大早便和来福打了招呼,离开了容城。

之后她不停做赏金任务,那个人也似乎从生活中消失了一般。

直到那一日,她收到了来福的信,信中除了医馆遇到的一些事,还提到了他。

“阿姊,连清日日都来令月堂询问你的消息,来福很烦。”

她当时只看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等再次回到容城,来福又主动说起:“这大半年来,他一直在等你,基本上每日都会来打探你的情况。阿姊,你是否要见他一面?”

“不见。”

和上次如出一辙的答案,以及……和上次如出一辙地潜入他的住处。

许是那天他心情不佳,她看到青衣男子独自坐在院中台阶上,借酒消愁。

在她的记忆中,桑瑱从前虽偶有小酌,却从不放纵,那一日,她看着他灌下了一坛又一坛的烈酒。

后来,石平、石安出现,将已经酩酊大醉的青年抬回屋中,她这才悄然离开。

如果说第一次主动去见他,是因为太久没见,想知道他的情况,那这一次去,又是为什么?

她想不清楚,也不敢去深究,于是在容城住了两日后又走了。

第三次见面,是在来福的婚礼上。

来福和以前悦来酒楼的伙计——小诗,两情相识已久,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其实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来福对小诗的心思,但她没想到,这个老成持重的弟弟,竟然还没向人家表明心意。

想到小诗为来福从峰回山不远万里跟到了容城,她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人家姑娘了。于是在询问过来福的意见后,亲自去小诗家提了亲。

婚礼上宾客众多,但最令人意外的是,来福把桑瑱也请来了。

那一日,她的注意力虽然一直在新人身上,可视线总是不自觉被那道青绿色身影吸引,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余光却将那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眼见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心中七上八下,说不出的烦闷紧张。

“当年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如今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你可否……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子红着眼眶,举起酒杯,一字一句郑重询问。

她僵在原地。

要原谅吗?

原谅当初的背叛与欺骗吗?

不,她过不去那道坎。

她冷言拒绝了。

那一整日,她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那一句话——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你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可情感,却让她再一次潜入了他的住所。

她很不齿自己的行为。

每次躲在阴暗的角落,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觉得自己像极了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像极了当初在黑暗中窥视爬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罗刹”。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但她还是没有马上离开。

许是白日里遭到了拒绝,那一夜,那人坐在窗边,喝了许多酒。后来,他再一次酩酊大醉,吐了满身。

看到对方这般狼狈的模样,她第一次有些难过。

这个曾经温润赤忱、如琢如磨的男子,不应该变成这样,至少不应该为了她,变成这样。

她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一旦开了头,便很难停下来。

偷偷去见桑瑱就是这样。

每一次在见完后,她都会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了,他背叛过你,你不能回头。

上一篇: 公主新寡 下一篇: 夫人与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