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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2)

作者: 盛锦 阅读记录

他微微垂眼,不再劝。

时榆见状,在他身边蹲下来问他:“别担心我了,想想以后吧。等你的腿好了后,你最想做什么?”

阿初凝望她,目光灼灼:“娶你。”

时榆脸一红,眼神有些躲闪:“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阿初抬起手,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缱绻,正准备说话,光影再次一转——

天色阴阴沉沉,黑云滚滚而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

“阿初,钱筹齐了,我这就带你去医腿……”

时榆终于来到了自家门前,看见的却是火光冲天。

匣子跌地,咕噜噜地滚出一地碎银,倒映着熊熊火焰。

“救我……阿榆……救我……”

烈烈火焰里,清润如山间松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朝她伸出手。

那只指骨分明有如白色羊脂玉的手,瞬间被火舌舔舐,变成了森森黑骨。

“阿初!”

*

“阿初……”

床榻上,时榆鬓发尽湿,香汗淋漓,薄白眼皮下的珠子来回急遽滚动,浓密的眼睫似大雨中急于振翅的蝶翼,颤颤簌簌,一双纤细白皙的手骤然抓紧棉被褥子。

“榆姐姐!”小喜用力唤了声。

时榆猛地惊醒过来,神色恍恍惚惚。

小喜扶了下胸口:“榆姐姐又做噩梦了吧,唤了许久都不能醒,吓死我了。”

时榆眨眼,眼底清明几许。

她又梦到了阿初,她的夫君。

这些日他频繁入梦,是不是在怨还没有替他报仇雪恨……

“何事?”她恹恹起身。

小喜伸手去扶了一把,说:“他们说王爷马上回来,沁园那边等着要水,榆姐姐要是不舒服就躺着吧,我去送水。”

北院里住的都是粗使丫头,时榆力气大,又不爱说话,进来后干的都是扫洒提水劈柴这样的粗活儿。

小喜负责的是浆洗,二人住在一个房间,平时都是有事互相照应。

“不必了,我亲自去。”

不知为何,小喜似乎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

“快快!王爷到了,闲杂人赶紧避让!”

府里下人小跑着过来吆喝。

时榆转头,便见甬道尽头,月洞门外清辉如霜雪,夹道旁凤尾森森,浓阴深处里缓缓走出几个人影来。

为首之人身形修长,一身白袍,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有如雪山之巅笔挺的孤松。

行走间,斑驳树影落在他身上,身影忽明忽暗。

这道身影她远看过几次,她曾无数次的想,如果她的阿初当初能站起来,应该也是这般的风华绝代吧。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这世上好人不长命,恶人却任逍遥。

她一直想不通当年茅屋为什么会起火,直到她在阿初焦黑的骸骨附近找到了一枚玉佩。

阿初身上从未出现过这样名贵的东西,一定是凶手不小心留下来的。

她花了近一年时间,辗转多地终于被她查出玉佩的主人——慎王。

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为什么不远千里去杀死一个残废了的阿初?

她不知道慎王和阿初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阿初双腿已废,又失了忆,对有慎王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慎王依旧没放过他。

阿初死了,死的那样凄惨,慎王却活得好好的。

既然老天爷不公,那就由她来替天行道!

随着那道身影跨进月洞门,时榆逐渐看清了那人。

风拂起他半束的青丝,露出一张贴合度极高的恶鬼面具,只留出冷白消瘦的下颌,寡淡紧抿着的薄唇,和一双漆黑的像是与恶鬼面具浑然一体的眼眸。

她在王府蛰伏两年,还从未见过慎王的真面目,哪怕是在府上,他也是戴着面具的,想必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故而藏头露尾。

“咳咳……”

风里传来一两声断断续续的轻咳。

时榆耳廓一动,迅速判断出慎王身体确实违和。

“时榆,还愣着干嘛,快跪下啊。”身旁的人拉了下她的裙摆,胆战心惊地提醒。

她们这些奴婢不能直视主子,见了主子避让不急,就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去年间,府里有个奴婢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故意冲撞到慎王面前,结果被活活杖毙,还是当着府里所有下人面杖毙的。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生非分之想。

时榆收回视线,匍匐跪地。

脚步声越来越近。

经过时榆时,一角月白暗纹的鹤氅袍摆不经意擦过她贴在地上的手背,若有若无的草药气息,混着淡淡的白檀香,钻入她鼻腔里。

时榆手指缓缓蜷缩,用力将指尖抠进碎石铺就的路基中。

“你们把水提到月台上去,然后速速退下。”沁园管事晚晴对她们道。

时榆起身提起水桶,纤细的手指被碎石划开了几道血口子,血珠随着她的手指用力,如涓涓细流一般顺着如意提手,滴答滴答地落进热气袅绕的水中。

她自小以精血豢养蛊虫,毒蛊也会反哺她,是以她的身体百毒不侵。

但她的血却是剧毒无比。

时榆低着头随着大家一起往外走,临到大门时,一个闪身躲进游廊暗处。

约莫半柱香后,晚晴带着一行人走出来。

“王爷沐浴不喜欢人伺候,你们就守在外院,我先去厨房里为王爷准备膳食。”

趁着她们目送晚晴出门,时榆如一尾鱼似的溜进内院。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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