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25)
小红落地后,迅速溜到时榆的脚背上,然后一溜烟地顺着腿,爬到她腰间的荷包里躲着瑟瑟发抖。
闻祁瞥了一眼她腰间从不离身的荷包,略微好奇地问道:“你为何会养一只毒蛇当宠物?”
时榆垂下眼睫,黯然道:“大概是因为一个人久了太孤独吧。”
闻祁像是在重新打量着什么。
“为何?”
为何?
这个问题阿初也问过,只是当时她是另一种回答,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时榆沉默了片刻,道:“我六岁那年,阿爹和阿娘去山里采药时双双坠崖,从此,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她很少同阿初谈论自己的身世,她不想让自己的悲惨,影响到好不容从颓废里获得新生的阿初。
可现在,他已经不是阿初了。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就是不会再有人陪着你长大,不会再有人问你冷热,更不会有人给你依靠,陪你说话……”
闻祈搁在扶手上的手微微蜷了蜷。
如果那些算孤儿的话,那他岂不是与她同病相怜?
“好在阿娘是游医,定居李家村后便一直在郭老爹药铺里坐堂。阿娘去世后,郭老爹见我可怜,就在他家里给我添了一双碗筷,不至于让我饿死。
可村里的孩子见我随身带着小红,都把我当做怪物,不仅不和我说话,还经常朝我扔石头。刚开始我还闷头受着,后来谁砸我,我就放小红咬谁。久而久之,那些孩子们就再也不敢靠近我。”
她就那样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可没有人知道,每当她回到父母留给她的小茅屋里,就会觉得无比的孤独,那里面到处都是阿爹阿娘的音容笑貌。
她甚至不敢离开,怕离开了就再也见到不到他们,至少在小茅屋里,她的“父母”还陪伴着她。
直到阿初的出现,她的世界才算有了光彩。
养蛊起初是为了防身,后来是因为寂寞,再后来……
是为了保护她想保护人。
闻祁沉默良久,忽然明白了当初时榆为何会趁着他重伤失忆时,诓骗他是她招过门的夫婿。
可能,是太寂寞了,想留下他做个伴。
罢了,诓骗他一事就不计较了,只要……
“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呆在我身边,以后,就不会孤单一人。”
时榆看着闻祁,公子鹤骨松姿,矜贵如九天朗月,连说出的话都像是高高在上的赏赐。
她乖乖笑了笑,算是应承,眼底却漫上一层悲凉。
没有以后了。
她原以为只要让闻祁想起一切,阿初就能重新回到她身边,却没想到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笑话,她一个人的笑话。
阿初,就是闻祁。
闻祁根本没有失忆。
他只是单纯的……不愿相认而已。
茅屋里的那场大火,焦黑骸骨附近的那枚玉佩,金尊玉贵的真身……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甩脱她这个麻烦,而制造出来的死遁计划而已。
她竟然傻傻地找了他那么多年。
还送上来门来,在他面前做这些愚蠢的事情。
*
夜里,时榆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云来镇,回到了熟悉的茅屋前,她站在门口,不知为何心跳得十分厉害,好像在害怕什么,又好像在期待什么。
她抬手,忐忑地推开面前的木门,目光径直投向茅檐下。
熟悉的紫藤花还在,可那道总在紫藤花下等待她的人影却消失了,只有房门静静地开着,露出黑洞洞的门口。
她急切地走过去,想要寻找那个轮椅上的人影,却见堂屋深处背光而立着一个人。
那人身量欣长,鹤骨松姿,一张脸笼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你是谁?”时榆警惕地问。
那人朝她走来,余晖照亮了他的脸,剑眉星目,丰神俊秀至极。
“阿初!”
她欣喜地迎上去。
然而却迎上一只铁钳似的虎口掐住了她的喉咙。
“阿初?”他眉目森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蒙骗本王?”
时榆陡然惊坐起,下意识捂着脖子喘气。
小喜听见动静,忙坐起身问:“榆姐姐,你怎么了?”
时榆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自从得知闻祁就是阿初后,她已经许久没做过噩梦了。
“没什么事,你继续睡吧,我出去走走。”说完,起身向外走。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仔细想了想,闻祁不愿相认,怕是早已想起当年她为躲避王员外家的逼婚,故意诓骗他是她招过门的夫婿一事。
当年她原只是想利用闻祁拒了王员外家的逼婚,不成想弄假成真,最后连她也陷了进去。
若是闻祁因此记恨她,倒也无可厚非。
。
翌日,时榆因身子不适,向沁园那边告了假。
闻祁近来不知在忙什么,沁园里时常有人进进出出,顾不上理她。
正好,闻祁不想见她,她又何必凑上去,是时候放弃了。
闻祁得知时榆生病后并无多大反应,只是忙过几日后,忽然想起许久没见时榆,问过长丰才想起时榆告了病假。
他不耐地皱了皱眉头,这女人如今怎么动不动就生病?
“去请诸葛追。”
长丰斗胆问:“王爷可是哪里不适?”
闻祁淡淡瞥了长丰一眼。
长丰很快明白了,请诸葛追不是给王爷看病,而是给时姑娘看病。
只是这诸葛先生是诸葛神医之孙,轻易不看诊,来长安名义上是游历,实际上是专门只为王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