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64)
忽然,时榆笑容一凝,她莫名觉得后背发寒,连忙抬头四处看了看。
雾气笼罩的丛林深处,除了黑魆魆的雾气还是雾气,静得吓人。
应该是她想多了。
既然皇帝病重,这个时期皇帝应该不会让任何皇子离京,闻祁应该还被困在长安城,脱身不得才对。
“怎么了?”路淮阳兄妹二人齐齐看着她,一脸担忧。
时榆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弯唇摇头:“没什么。”
林间深处,浓雾弥漫,闻祁静静地看着林中的光亮,紧握着鞭子的指骨泛白,薄唇紧紧地抿着。
身后,崔七与长丰彼此对视了一眼,眼里皆闪过担忧之色。
主子幼时曾被亲人骗过,所以最痛恨别人骗他,尤其是亲近之人,如今时姑娘敢触主子逆鳞,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后面跟着的暗卫们个个噤若寒蝉,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吃完一个烤红薯后,时榆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
路淮阳见时榆吃完,殷勤地又递了一个过去,时榆愣了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打算捧在手里暖手。
路淮阳忽然目光古怪地盯着她。
时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路淮阳点头,“嘴角沾了红薯泥。”
时榆伸手抹了一下,路淮阳指了指时榆的右嘴角,“是这边。”
时榆又去擦右边,结果反而手忙脚乱的。
路淮阳看得有些着急,下意识伸手准备帮她擦拭,“我帮你吧。”
如此亲密的举动时榆自然不能接受,刚想避让,谁知突然间咻地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路淮阳举起的掌心里迅速穿过去,与此同时,几点温热的东西溅在她的脸上。
她僵在那里,直到路淮阳痛苦地啊了一声,低头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腕骨。
时榆回过神来低头一看,便见路淮阳的右手血淋淋的,掌心处一片血肉模糊,正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镖局其他人见状,不知谁喊了声“水漫了!轮子盘头!”
霎时间,镖局所有人纷纷掏出自己的兵器,迅速围在他们四周,准备御敌。
那股浓烈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但时榆顾不上多想,只得赶紧从裙摆上撕下一块布条,先帮路淮阳包扎止血。
唰唰唰——
刹那间,十几道黑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在他们附近,有的踩在树枝上,有的落在石头上,有的站在山脚下,远远地围着他们并不靠近。
待看清那些人后,时榆身子一颤,目光中尽是惊恐。
他们是……闻祁的暗卫,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她惊惶地左顾右盼,下意识想要逃离,但瞥见路淮阳痛苦的神色,又生生克制住。
哒,哒,哒……
这时,丛林深处忽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一声一声,像是在她四周布下一片让她无所遁形的网。
她被不祥的猜测笼罩,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盯着左前方,心脏随着那马蹄声慢慢提到了嗓子眼上。
片刻后,浓雾散尽,月光照破黑暗,三匹高头骏马一前两后缓步而来。
为首一人,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冷峻如雪,他每近一步,四周的气温就跟着冷凝一分。尤其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衣,外面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衬着冷白的皮肤,阴鸷的眉眼,妖异得竟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索命罗刹。
刹那间,时榆脸色惨白如纸。
闻祁竟然亲自追来了。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闻祁右手间握着的那把精巧五连弩,显然方才那一箭就是出自他之手。
路淮阳以为是来劫镖的,忍痛起身,拔刀下意识护在时榆面前,剑拔弩张地瞪着闻祁,“阁下何人?报上名来!”
闻祁看也没看他一眼,恣睢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落在时榆的脸上,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过来!”
时榆一颤,下意识往路淮阳身后躲了躲。
这一躲,闻祁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他乌黑的眸子淡漠地扫了一眼路淮阳苍白的脸色,冷声讥讽:“你以为凭他,能拦得了本王?”
本王?
镖局的人面面相觑起来。
路淮阳的脸色瞬间一变,能自称本王的定是皇子身份,如此年轻俊美的皇子当今天下恐怕唯有那位神秘的慎王殿下了。
他眸光闪烁,很快明白了时榆要躲的那个人是谁呢。
明阳镖局是从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小本生意,平日里从不敢得罪权贵,尤其还是这种级别的。
路淮阳面上露出一丝胆怯,可挣扎片刻后,他依旧选择挡在时榆身前,只是气势显见地弱了两分,“别,别怕,有我在。”
时榆抬头,感动地看了路淮阳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站在她身边。
闻祁的脸却彻底阴森了下来,眉宇间积满戾气,四溢的杀气压迫得人心悸,“阿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他拖长的语调透露出他此刻的不耐。
时榆知道,路淮阳根本挡不住闻祁的,她已经连累了路淮阳受了伤,不想再连累路淮阳丧命,于是一个闪身,反挡在路淮阳前面,张开双臂道:“你要杀就杀我,别连累无辜。”
闻祁死死盯着一脸大义凛然的时榆,眸中戾气翻涌。
她竟然为了别的男人不惜以命相挡!
她费尽心机地逃离自己,竟然是为了和这么一个平庸的贩夫走卒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