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韫天机(100)
“乾元缙苍一统,缙苍的子民如今也好好生在大赟的国土之上,你的亲人,兴许还在家等着你。”她脚步未曾顿住,只道。
女娘走得很急,他却是愣在原处。
许久以后,那群侍从见到掌管内侍对着空荡的一处跪下磕头,甚是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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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好要去边关寻李行韫,昭澜又到了燕旻的墓前道了别,说了许久的话,才和芮儿回到沁宜轩收拾起了东西。
便在翌日天还蒙蒙亮时,一席人出发启程。
屈弦也跟着一道,便是为了护送昭澜安稳到达边关。至于朝堂的事,他本就是一介武夫,便就全盘交由三公去为处置,他所要做到的,当是保全陛下的安危。
从京都到边关,快马加鞭也约要七八日的功夫。
芮儿不会马术,昭澜本要带着她一道,见两人时不时拌嘴活像一对欢喜冤家的模样,也罢,莫要挡人姻缘,便就放任其去了。
此行一趟,昭澜只带了几个手脚利索的侍卫,留在陛下身旁的一支队伍已然足够翻遍那片山林了,无需再多加支援,如今只有宫中稳定才是陛下心中所期冀之事。
趁着换马,几个人此刻正在一处山林歇脚,昭澜索然无味地咬着馕饼,这么几日了前边也未曾传来新的消息,她整日心不在焉地遐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屈弦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昭澜不说话,他们二人便就跟个木桩子般地杵在原地。而芮儿和那瑞福便是因生火升不起来还在一旁互相小声嘟囔着。
“你平日是怎么伺候娘娘的,怎地生火也学不会?”
“瑞福公公还说我呢?您是陛下身旁的大红人啊,也没见您会生火呀!”芮儿跟在昭澜身边久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如今也敢和瑞福呛上几句。
......
你一言我一句,二人拌嘴倒是着实有趣,
昭澜听着听着渐渐回了神,她勉强笑了笑,望向一旁的屈弦,却又是叹了口气:“屈大人,您是如何与陛下走散的?”
“娘娘叫属下屈弦便是。”屈弦垂眸。
“我所引领的定胜军是整个队伍的先锋军,彼时回朝途中,我在前方探路之时,忽觉周遭异样,为探查是否山林之境况,定胜军分三队进山林查探,最后只缉拿了几个北羯余党,那时林路之中忽传激烈之打斗声,我才惊觉原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待到我携军赶到之时,陛下与那北羯将军已然一道跌入山崖。”
昭澜点头应下,抬头一见屈弦垂着眼眸,整个人被沮丧与自责所笼罩着。
“若是属下赶到及时,兴许陛下便不会中了那北羯人的离魂散,更不会为了缉拿北羯将军而跌下山崖....”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沉,这是昭澜认识屈弦这么久以来,见到他展露最多情绪的一回。
昭澜捡起地上的树枝,随手在地上画着圈,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听起来令人安心得紧:“如今这么些时日,前方的将士仍未传来消息,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若是陛下性命危虞,自然会轻松找到陛下的尸骨,可如今什么也没有,这正正说明陛下还好好活着。”
她扔掉了断掉的树枝,拍了拍手,认真地望向他,郑重其事道:“屈弦。”
“只有我们坚信陛下还活着,才有找到陛下的可能。”
屈弦闻言抬头,望着那坚定的眸色,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短暂歇脚过后,一席人再度踏上了赶路的途中,终于在第七日的清晨,赶至了那片名为虎豹岭的山林。
下了马,昭澜瞧见了那许久不见的途安,他面上蓄起了胡须,整个人瞧起来很是憔悴萎靡,在此处寻找陛下一月有余,这么大点地方却是始终找不到陛下的踪迹,痛苦与折磨每日都叫他心力交瘁。
他瞧见屈弦,面色稍稍松了松,猛地望见他身后的昭澜,面露几分诧异,但依旧上前行了道礼,不知为何,瞧见昭澜的到来,他沉重的心竟稍稍安定了些。
虽不甘愿承认,可事到如今,他不由觉得有这般能耐又聪慧的女娘在,或许他们很快便能找到陛下。
昭澜瞧着周边的人都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似乎都已然对找到李行韫不再抱有希望。
如今已然距陛下失踪已有一月,陛下又身负重伤,虽不愿说出口,但他们都已经默认陛下定然遭遇不测。
饶是身后的瑞福也未曾料想到此处是这样一番情况,他背过身子忍耐着涌上心头的悲痛之气,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旁人寻找陛下的决心。
昭澜却是冷静得可怕,在她心中未亲眼见到李行韫的尸骨,便是目前最好的消息。
嘱咐完周边的侍卫再度去寻找些许隐蔽的角落,昭澜与他们也一道加入了搜山的队伍。
时间焦灼飞逝,天色渐晚,却依旧毫无线索,他们甚至一点破烂的衣角,一点潮湿的泥印都未曾寻到。
昭澜的思路因漫长的寻找而变得紊乱,直直对着这山崖而下的便只有这片山林,在这片山林之中寻不着,真真是个奇事。
她阖上眼,重重地吐了口气,她万万不能慌。
他们如今正处一个山谷之中,地势低下,昭澜仰头环顾了一周,观察着四面山崖,语气仍旧镇静:“陛下从哪个山崖跌入?”
顺着途安所指方向望去,那片山崖较为陡峭,一眼望去便是隐没在大雾之中但却依旧看得出几分形状的岩石,底下是茂密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