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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韫天机(39)

作者: 鲤鱼无虞 阅读记录

许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女娘便是缙苍养在岱州的封地公主,殷昭澜。

只听见‘救’一字,脑海瞬时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昭昭轻晃脑袋,缓缓对上他的视线,却依旧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

一丝失落飘闪而过,沈禹松垂首道:“长风彼时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公主兴许并未挂心。”

长风,长风,好生耳熟的名字,她好似在哪里听过。

昭昭呢喃默念着二字,再度轻轻晃了晃隐隐作痛的脑袋。

不对,她总觉得不该是这般,她好似忘记了什么。

沈禹松似乎也察觉到眼前昭昭的不对劲起来,他皱着眉,欲往前靠近一步,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步伐。

“沈禹松。”再抬眼时,那女娘的眸色已恢复了几分清明,不知为何,心底总有道声音告诉她自己,眼前此人于她无害。

“我能信你吗?”

沈禹松望着那双带着迟疑和迷茫的明眸,他曾见过这双眼中的肆意,坚毅,欣喜,真诚。

这还是头一回,他在这双清澈干净的眼眸之中瞧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情绪。

他沉默不语,伸手在腰间探寻着,继而缓缓抽出一物,竟是一柄弯月状的匕首。

只见他极尽坦然地递过那柄匕首,衣袖在风中飘散,神色始终不变:“长风愿以命相抵公主之信任。”

昭昭闻言微怔,可在瞧见那柄匕首的样式之后,眸色一震,她颤抖着接过那柄匕首,细长的指轻抚着刻有纹路的每一处凸起,喃喃自语:“这匕首......”

“是几年前殿下所赠。”

沈禹松应道,却久不闻昭昭的声音,随即抬首望去,只见她呆呆看着匕首,眸中噙着泪。

“殿下?”沈禹松轻唤一声。

可昭昭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她只握着那柄匕首泣不成声。

她记起来了,那张日渐模糊的脸渐渐在脑海之中清晰起来。

“这把匕首,能给我吗?”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本就是殿下之物。”

“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殷昭澜轻扯出一抹笑:“多谢。”

她起身,却是走得跌跌撞撞,目光呆滞,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匕首,不知要走向何处。

沈禹松并不放心,他欲跟上昭昭步子,却被她叫住:“怀兰自有分寸,沈大人不必跟着。”

沈禹松便是立在原地目视着昭昭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她终究,还是不愿向他承认她是谁。

......

十几岁的殷昭澜或许从未想过。

燕旻,那个来自南疆的少年将军,她在岱州活下去唯一的寄托,竟就那般永远留在了意气风发的二十岁。

那柄匕首上所刻的太阳,一时间唤醒了昭昭记忆深处属于少年少女的岱州年岁。

......

院内两人正在煮茶,他们面上挂笑,随意闲谈,好一副悠闲惬意,岁月静好的模样。

院门却是忽地被人从外猛地踹开。

见到来人,院内两人动作皆是一顿。

“娘娘,您怎地到此处.......”

昭昭绕过他,只嗤笑一声,拔出刀鞘,便是将匕首直愣愣地插在了桌上。

“许承直。”

“莫要觉得使些个腌臜手段便能掌控得了我。”

眼前女娘虽着一身月白玉兰罗裙,看似温婉动人,可她眼神凌厉,动作果决干脆,似是下一瞬便会拔起匕首割破人的喉咙。

许承直抬眼瞥了一眼,似乎想起了几年前在岱州见过的公主,好似也是今日这般,一举一动,皆是少年傲气。

他仍旧稳坐在案前,甚至吹了吹茶盏上飘起的热气,丝毫并未对昭昭的举动有所动容:“娘娘如今虽已是蕙姬,可私下来见外臣,于礼也称得上是逾矩。”

“逾矩?”昭昭轻笑,缓缓坐到案前,“阿父是觉得,给陛下身边的妃嫔下药便不是逾矩了?”

昭昭入宫以来,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在慢慢减退,曾经历历在目的伤痛似乎正在日渐消散。

直到方才看见那把匕首,她才恍然惊醒一般,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逐渐贯穿起来。

她当即便意识到,许承直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许承直悠悠抬首,对上她的视线:“微臣不过觉得娘娘肩负太重,欲为娘娘解忧罢了。”

身前女娘闻言状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勾起茶壶,滚烫的茶水遍处洒落,案上一片狼藉:“怀兰不过觉得茶水太烫口,盛出来放凉些,欲为阿父分忧罢了。”

“你!”适才退到一旁的江旭欲出声阻拦。

昭昭眸眼化刃,挺直了腰背,轻轻反问:“我?”

“掌嘴。”

江旭欲言又止,只心有不甘地领罚掌嘴。

许承直似乎对昭昭方才的举动并不介怀:“是微臣僭越了。”

“如此最好。”昭昭抿唇一笑。

“阿父若真想找个乖乖听话的,不如另寻个人下道蛊毒,要知道,傀儡才是最不会令人出乎意料的棋子。”

昭昭站起身来,抬脚便走,离开前不忘带走竖在案桌之上的那把匕首,也不望朝正在给自己掌嘴的江旭瞪上一眼。

待昭昭走后,许承直才悠悠道:“行了。”

江旭止了掌掴的动作,面容已然发红肿胀,他略有些不解地上前问道:“主上,殷昭澜本就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的公主,说得好听些,叫公主,说得不好听些,便是弃子,更何况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公主的身份,您如何能容忍她这般颐指气使的做派?”

“棋子未落,自有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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