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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高岭之花后(195)

作者: 星期十 阅读记录

但一切只是虞微年的猜想,他需要做一个试验,确定他的猜想是否是正确答案。

虞微年刚要站起身,手机屏幕亮起。

一个来自京州的号码,在半小时前打过多通电话,当时虞微年看邮件看得太过入迷,没有注意手机来电提醒。

对方似是察觉到他不会接电话,于是改为发短信。

——小年你好,我是柏寅清的爷爷柏振达。此次叨扰,并不是想为他求情……

前面这条短信写得很长,虞微年没来得及看完,又是几条新短信弹出。

也正是这几条新短信,瞬间夺走他的注意力。

——寅清吞服过量安眠药,目前正在急诊室抢救。

——你方便过来看看他吗?

……

“我说过,我没有自杀。”

“……”

病床周围围满人群,门口、病房内皆是保镖。医生在一旁严声叮嘱,护士则负责收走病房内尖锐物品,所有家具表面都蒙上了软布,一点死角都没落下。

柏寅清躺在病床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短短时间内,他瘦了很多,黑色额发散落下来,显得眉眼更加锋利,皮肤愈发苍白。

“我只是睡不着。”他哑声重复,“我没有自杀。”

柏振达被柏寅清准备起身的动作吓一跳,他抓着柏寅清的手:“你别骗爷爷啊……”

“睡不着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安眠药?安眠药又是从哪里来的?”他显然还没老糊涂,“你年纪轻轻,正身强力壮,怎么要靠安眠药入睡……”

柏寅清并未解释,他的病情详情没有告诉柏振达,只轻描淡写的描述。

柏振达以为这是小病,杏欲比较强而已,对年轻人来说也很正常。

他不知晓性/瘾背后是无边际的痛苦。

每一次欲望产生都会伴随痛苦、自厌、自毁心理,更别提柏寅清是个极端克制自己的人,连自我纾解都不曾有过。在他看来,克制欲望、忍受痛苦才是常态。

柏振达蓦地看向一旁的陆医生,沉声道,“一直以来都是你给寅清看病,你给我说说看,寅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病床上的柏寅清睁开眼睛,幽邃平静、毫无波澜的眼睛像一滩死水望去,裹挟无声警告。

陆医生被看得脊背发寒,他低声说:“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更别提您孙子念的还是A大这样的高等学府,又是王牌专业,烧脑得很……平时他压力太大,睡不着,就会找我拿些安眠药。”

那股富有压迫感的视线,这才缓缓转移。

陆医生松了一口气。

柏振达没被糊弄过去,但也知晓问不出其它了:“你把寅清的病历给我看看。”

陆医生求之不得:“好的,我现在给您拿。”他匆忙离开了这里。

柏振达:“你知不知道,你真吓死爷爷了……”

“我真没事。”

依然是那张淡然的、没有任何变化的脸。柏寅清说,“医生不也说了,我没事吗?”

“医生也说了,要是我再晚来一点,我就能给你办葬礼了!”

“……”

柏寅清薄唇微动,却不知如何解释。他确实没有有意自杀,他只是觉得很累、很困。

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高度亢奋,滥用药物的后遗症让躯体产生极其痛苦的反应,大脑却在清醒地拉扯、折磨他每一寸神经。

他没有其它想法。

他只想睡着。

要是能睡着就好了。不论用什么办法。

“老头子我只是年龄大了,脑子还不傻。寅清啊……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解决,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又是这样的言语,柏寅清听过无数遍。他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我有点困了。”

“现在睡?”柏振达都不用猜都知道,柏寅清这是不想听他唠叨。他故作苦恼道,“那怎么办?我刚喊了小年,跟小年说了这件事,问他有没有空来看看你……”

柏寅清蓦地睁开眼,万年不变的冷面涌现出几分破碎:“爷爷,你为什么要找他?你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我年纪大了,哪里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柏振达说,“不过老头子我还是知道,安眠药不能多吃,不然会死的。”

柏寅清知晓柏振达是故意呛他,本就毫无睡意的他,忽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坐起点身,无意间拉扯到吊瓶,惊得柏振达连忙伸手去扶。

“爷爷,他……”他似是不知该怎么开口,又该怎么问。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最终还是一个字没说。

何必问那么清楚?他明明知道答案,不是吗?虞微年不会来的。

现在的虞微年,对他必然厌极恶极,更不会在意他的死活。

也许现在的虞微年,正继续开始那段被迫中止的旅程,接触新的人,拥抱新的事物……

虞微年又怎么可能为他停下脚步?

柏寅清平静地躺回去,他望着洁白天花板,没再多说。

“他什么?”柏振达问,“怎么说一半就不说,还躺下了?你这态度,万一小年突然来了,你要怎么办?”

柏寅清手指微动,说:“他不会来的。”

“谁说我不会了?”

自虚掩着的门外,猝不及防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柏寅清先是一怔,旋即冷静地想,又是幻听。

如果每次幻觉,都能像现在这么真实就好了……

大门突然被打开,病房一点点被直射而来的烈阳侵占,直至完全照亮。

淡金色暖阳铺满整个病房。

虞微年轻倚在门边,站姿懒散随意。有些长的发丝落在肩头,像初次见面那般,斑驳树影在他身上摇曳,笼罩出一圈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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