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终弃高岭之花后(43)
江西景盯着虞微年,半晌挪开目光:“我哥才不会逼我。”
对这种尚在青春叛逆期的小年轻,虞微年自然不会多加计较。而且,这还是他朋友江臣景的亲弟。
江臣景平日拍戏忙,把弟弟塞他这儿,在圈子里混混脸熟,熟悉场面。
江西景原以为虞微年还会同他说说话,比如问一下他哥的近况,谁料虞微年只是颔首,便从他面前离开了。
在侍者与人群的簇拥下,虞微年脚步都没缓过,顶着一张很会玩的脸,很自然地坐在主位上。
茶室灯光微妙,将他的眉眼照得极其深邃,其他人或多多少都精心打扮过,可他今天表现得十分随意,甚至连腕表都没戴,仿佛只是去小区附近逛个超市一般。
江西景从前被他哥要求接近虞微年,多跟虞微年学习,知道虞微年丰富又浪荡的情史后,他难免对虞微年存在了些偏见。
但接触多了,他才发现虞微年和他想得不一样。
虞微年是很喜欢玩儿,他看起来来者不拒,但哪怕在一起吃喝玩乐,人也得分个等级。在场这么多人,每个人家里条件都不一般,可现在连挨着虞微年坐的资格都没有。
能与他同坐的,要么是他的老友,要么就是地位最显赫的那群。
江西景突然想起他哥的一句话,如果说名利场是金字塔,那虞微年就是位于被所有人仰望位置的塔尖。
他再次悄悄看向主位,虞微年以掌心托着下颌,坐姿十分随意,看起来像有些无聊,又像没有睡饱,有时也会翻翻眼前的册子打发时间,或是掀起眼皮,若是对视上了,便会眨眨眼睛,大方地给出一个调情般的笑。
这不是江西景第一次看虞微年笑,但是他第一次在偷看的情况下被当场抓包。
那副含笑面庞在昏暗光线下神秘又迷人,他的心脏猛地惊跳数下,继而越来越快,仿若马上爆炸。
杭越:“你改喜欢这种类型了?”
虞微年:“只是觉得逗小孩好玩儿。”
“江臣景说送弟弟来给你解闷,还真送对了。”杭越说,“不知道江臣景怎么教的,他弟和他一点都不像。”
江臣景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狐狸,他这弟弟倒看起来心思单纯,把什么想法都写脸上。
“还小呢。”虞微年对小年轻一向很包容。他合上册子,偏首看向一边,“怎么不继续说了?知庭,我可不信你特地组个局,只是为了和我叙旧。”
“我们分手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吃饭,但你太忙了。上次来学校找你,也只跟你待了一会。”司知庭笑了笑,“这次除了想见你,确实还有别的事。”
“我最近打算投资开个高端运动馆,我记得你有一块地。”
虞微年但笑不语。
司知庭递来一份合同:“微年,你放心,绝对比市场价要高……”
虞微年手中有块地,在寸土寸金的A市处于黄金地带。不少人觊觎这块地,也不乏有人朝他递出橄榄枝,但都被他拒了。
虞微年对司知庭印象深,不仅仅是因为司知庭是他喜欢的类型,更是因为司知庭这人很聪明,谈恋爱的过程中很会照顾人,分手后也很体面,担得上完美男友与完美前任。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恋爱过程太过平静,他反而觉得没有意思,所以才提了分手。
“所以我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
虞微年侧身看向司知庭,用合同一角慢条斯理地蹭过司知庭的下颌线,细白手指将纸张摁出许些褶子。
司知庭喉结滚动,冰冷的触感停在下巴,他听见虞微年拖着长长的调子:“真的只是合作?”
“当然不是。”司知庭回答得很利索,他自然拥有私心。
虞微年放下合同,杭越递了包湿巾,虞微年抽了两张,慢条斯理地把手指擦干净。
他说:“这块地我挺喜欢的。”
司知庭:“我们潜力也是巨大的,我们的企业估值……”
虞微年:“股票可以套现,估值又不行。这没用。”
司知庭心一咯噔,这是拒绝的意思?
又或是,虞微年看穿了他内心所想?他确实心思不纯,他想借着这块地的合作,和虞微年拉近关系,最好是绑定关系。
爱情算什么?有利益纠葛纠缠深吗?在金钱利益面前,所有感情都要让道。
只要签下合同,他们接下来十年都是捆绑关系。他也可以借公事名义见面,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
虞微年依然是那副含笑面庞,随意到称得上平易近人的神色,上位者的威压却无处不在。
司知庭背后起了一片冷汗。
周遭气氛冰凝,鸦雀无声。虽然很多人不知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自主位传来的紧绷气势,足够震慑住一群尚且年轻的小辈。
“但你开出来的价格,我实在没办法拒绝。”随着虞微年扯出一抹笑,气氛一瞬缓和。他友好地握了握司知庭的手,“不过有几个地方需要再修改一下,到时候和我的律师联系吧。”
虞微年的手心温热,反倒衬得司知庭的体温冰凉。司知庭仍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虞微年的一言一行像他脖子上的镣铐,能轻而易举决定他的状态。
紧绷的情绪褪去后,内心深处的窃喜加倍膨胀。虞微年很喜欢这块地,很多人抛出的橄榄枝都被忽视,却唯独答应了他。
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虞微年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虞微年确实很喜欢这块地,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人脉与金钱拿到手。可真拿到手,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