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难料(59)CP
梁闻生摸着头发笑了笑,梁旬易的眼里也蓄满了笑意。他们在面馆里待了半个多钟头才离开食肆,登车返家。洗漱过后,梁闻生上床睡下了,梁旬易把青蛙灯打开,放在彩蛋旁边。
高绪如洗完澡,到梁旬易房里去了一趟,见他正面对着莱恩山谷坐在露台上乘凉,屋里的唱片机播放着旧式舞曲。高绪如悄声不响地走过去,扶着栏杆和他一起看山谷那头万家灯火的城市。城中闪烁的灯光时而离他们很远,时而又离得很近,恍如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梁旬易远眺夜景,由衷道:“克索罗,古维语里‘光辉之城’的意思。”
轻柔的音乐声从屋里飘到夜台上,高绪如迎着凉爽的谷风,凝视那点点灯光,说:“在圣安东尼娅岛附近有一种会发光的海藻,它们每年浮出水面一次,景象就跟夜晚的城市一样。”
“你去过那地方?”
“没有,我只是在梁闻生的书上看到的介绍。但我想亲自去那儿看看。”
“我也想。”梁旬易露出一丝憧憬的笑,“话说回来,是工作的原因导致你这么孤独吗?”
“是啊,我很孤单。”高绪如垂首沉思了会儿,扭头看着梁旬易说,“你呢?”
梁旬易稍作停顿,感伤地望着高绪如:“我比你更甚。”
他们久久地凝视彼此,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某些各自都匮缺的东西。音乐声停了,二人也冰释前嫌。高绪如把梁旬易推进房间里,准备抱他上床睡觉,却见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纸鹤,正是自己下午折的那只。梁旬易忽地抬起双臂搂住高绪如的脖子,把脸偎在他肩前,轻声问:“你能不能像上回在浴室里那样再和我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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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之间有隐藏章节,微博@秦世溟。
第30章 不要离开我
学期的最后几天,不消说的,单调又平凡。梁闻生白天考试,晚上不情不愿、无可奈何地复习课业,天天苦苦巴望着未来的假期,扳着手指头数还有多久才到暑假——但愿日子飞快地奔逝!
自打在康复室里做过那事后,梁旬易每天早上躺在床上做复健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春风一度的情形,叫他看谁都不自在,只好用报纸蒙着脸假寐。每当高绪如揭开报纸时,他就会看到梁旬易嘴角噙着一抹笑,脸颊透着一层滋润的淡红。两人的关系又变得亲近起来,有好几个晚上,梁旬易都要高绪如陪他共枕而眠。
梁闻生考完试的第二天,他们就登程出发,冒着霏霏细雨将拾掇好的行李装上车。这是克索罗少有的阴雨天,凉爽宜人,莱恩山上的桦树林被雨一洗,就冒出苍润的水意。四驱休旅车一直沿漫长无尽的区际公路向北奔驰,待驶出克索罗市的边界后,一望无际的碧草如毡如毯,空气湿润、清新,四野茫茫。
中午,云开雨霁,乌云退至含雪的山峰后面,露出一泊水汪汪的蓝天,红日将浓光泼洒到村落的屋顶上。阿尔贝把车停在路边,几人去饭馆里吃了午餐,老板用浇了酱汁的粉红色鱼肉款待他们。用餐事毕,高绪如推着梁旬易在草场上散了会儿步,梁旬易说:“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是七月,但我从来没赶上过,这次终于看到了。让阿尔贝给我们照张相吧。”
高绪如把梁闻生叫过来,然后将相机递给了阿尔贝。镜头里,三人笑得各不相同,他们背临雪山,而在连绵的雪顶之上,铺展着万里无云的穹苍,纯正的蓝色将雪峰映得分外洁白。
雨后的草地上漂浮着一道淡淡的轻烟,草叶上的水珠被晒得晶莹剔透,闪得人目迷五色。梁旬易想亲自下地走走,便拄着手杖在高绪如帮助下站到绿毯上,踩着丝一般的草面小走了几步。草间盛开着不计其数的斑斓小花,如落英在水,梁旬易俯身折了一朵来,插在高绪如前襟的纽扣眼里。
游赏结束后回到路旁,才见鞋帮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野花瓣子,早已成绣鞋一双。梁旬易热得出了一身薄汗,双颊红彤彤的,方才在草原上和高绪如闲步时的那份子甜蜜、欣喜劲儿仍留心头。
高绪如帮梁旬易擦干净鞋子,然后把他抱上车坐好,再度启程上路。随着地形起伏,草原一会儿是个浅碗,一会儿是个大盘,举目望去,除了远处苔藓似的黛绿色松林,其余再无人烟。一连数小时,车子都在同一条公路上滑行,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剩长风在天顶下的浩浩回音了。
途中,梁旬易看倦了一成不变的绿浪,收回视线瞥向保镖,瞄见那朵野花还插在他纽扣上,细弱的嫩黄色蕊丝正随着微风轻拂而抖动。那时,他的心仿佛也变作了花蕊,为了高绪如轻颤着。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路过一处桦林、一湾河滩也要下车观望许久,再留影纪念。向晚时,休旅车开过一道写有“提帕犀瓦-热厘国家公园”的路牌,进入第七区、第八区和第九区的交界地带。这儿山峰林立,覆盖在风化火山岩上的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林莽。公路两旁的坡地上花草芊绵,炭黑的枯树横卧其间,有些死树仍不懈地将干瘦的细枝伸向天空。
“30年前这里发生了山火,把三成的森林烧毁殆尽。”梁旬易说,“这些枯树就是大火中留存下来的,现在植被又长得这么好了。”
车子继续往公园腹地开去,在几行红杉后面,忽地挑出一堵朱砂涂饰的墙,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座赤色的山。此类景状多不胜数,蓦地,高绪如指了指窗外,笑道:“那儿有野牛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