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127)
他迷迷糊糊,没一会感觉旁边的床垫往下陷了几分,应蔚闻手搭在他腰上,贺宇航转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你刚才是害怕了吗?”
应蔚闻没想到他那一句不是情话,竟然是真的想知道,“你以前没这种刨根问底的习惯。”
“不好意思,现在有了。”
“怕也没用。”应蔚闻把人往前揽了揽。
贺宇航是想听他说怕的,怕得要死,怕到寝食难安,但能说出这种话的就不是应蔚闻了。
“也是。”他语气平平,“有的人,三言两语放弃了,还说再也不来找我了。”
应蔚闻笑,“那不是你说的吗。”
“你没答应吗。”
“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去做吗。”应蔚闻看着他,手从他脸上抚过,在眉骨的位置稍作停留,“你不会一直这样的。”
确实啊,应蔚闻怎么会怕他想起来呢,“你其实是不屑跟不成熟的我对话吧。”
“是啊。”果然,应蔚闻故意拉长语调,“尤其是不想再被有些人说成是趁人之危。”
贺宇航转身去开床头的灯,“我要说我能控制你信吗。”
“控制什么?”
“我可以一直不想起来。”
应蔚闻看着他。
“你先听我说。”贺宇航解释,“现在这种状态对我来说更轻松一点,我也没有不适应,我知道你可能觉得,不止是你,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人就应该是完整的,灵魂记忆不可或缺,更是无论好坏都应该照单全收。”
“可谁来定义呢,谁又能说他人眼里的缺口,不是另一种积极的自我修正呢。”
贺宇航觉得自己说得很好,谈切身感受,让应蔚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又坦言不同的人理解和承担压力的方式不一样,求同存异才是不变之道。
而早在贺宇航那天跑来跟他说同意复合的时候应蔚闻就猜到了,不需要他再来寻求认同,直接一点,贺宇航想“及时行乐”,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前提是代价都他去承受,而自己只用当一个坐享其成的看客,“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做。”应蔚闻说。
“不全是为了你。”
“但这不是要你一个人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困倦来袭,贺宇航把眼睛闭上了,“我们以前,也不全是痛苦对吧……至少刚跟你在一起那会,我没有自己以为的排斥,我还挺高兴的……”
不然仅凭这一点爱意,何以支撑他做到如此呢。
贺宇航拿下应蔚闻的手,在手心里亲了亲,彻底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手边位置扑了个空,贺宇航套上睡衣走出卧室。
应蔚闻站在门口,拎着两袋刚接下的食材,回身看到他,抬了下手,“给你做顿饭。”
“你下午要走吗?”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贺宇航预感到了。
“嗯。”
“几点。”
“三点。”
那没多少时间了,还要去机场,贺宇航抓了把头发,“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聚少离多。”
“有试车或者发射任务的时候是。”
那基本就是了。
洗漱完站在厨房门口,贺宇航怎么也想不到,他和应蔚闻之间居然会有这样温馨的一幕……就是身上能少点疼就好了,尤其一些平时用不到的部位,稍微动一下牵扯感就异常明显。
那时候第一次也疼,但疼得比较集中,不像现在,因为缺少锻炼,浑身上下痛感五花八门的。
“我以前喜欢吃什么?”应蔚闻买的这些绝对不是一顿的量,贺宇航好奇他会做什么。
“什么都吃,一段时间一个样。”
“确实。”贺宇航对自己还是有了解的,比如他之前想吃炸鸡,现在好像又没什么瘾了。
“去外面坐着吧。”
“没事,站会。”
贺宇航双手插兜,在应蔚闻看过来时故意往玻璃门上一靠,状态自如地示意他看手下。
应蔚闻在切茭白,手法利落刀工了得,切出来的丝均匀漂亮……贺宇航渐渐发起呆来,直到一旁玩耍的小狗尾巴扫在他脚踝上,把他从神游的状态拉回了现实。
一双残破的拖鞋,咬到全损也不松口,自从来了这个家,给它买过无数的玩具都新鲜不过一个晚上,真爱永远只有这一样,贺宇航纠正了几次发现没用,索性洗干净当玩具给它了。
小狗哼哼唧唧的,边咬边跟自己说话,大概是此刻屋子里多了陌生人,应蔚闻只要稍微一走动,它便要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观察。
贺宇航拽拖鞋一头,陪它玩它最喜欢的拔河,“你一直没说,但我猜你是有点怕狗对吗。”
“嗯。”应蔚闻很爽快地承认了,“不过以前我跟你说过,在你几次要养狗不成后。”
“那你早点说,你要说怕,我肯定就不养了。”贺宇航说:“你是小时候被咬过吗?”
“它有名字吗?”应蔚闻问。
“有,叫大海。”
“……”
贺宇航握着小狗的下巴,让它把脸转过来,“你看它眼睛,像不像装着星辰大海。”
“那为什么不叫星辰?”
“太文艺了,接地气一点才好养活。”贺宇航摸了把小狗的花鼻子,正要给它碗里加粮,发现有人已经加过了。
看来应蔚闻这天不管喜不喜欢,都要给这屋里还喘气的每一个安排上。
“哎,它好像要立耳了,你来看。”
小狗耳朵上下颤动了几下,像出土的蘑菇一般,慢慢翻折起来,最后一下立住,好似画面定格,瞬间能听到“叮”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