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肉,不吃也是浪费。”夏清让白镜玄将桌子挪到院子里,在小院中间的空地上用石头砌了个小灶。
点上火,坐上锅,就地取材,剃下肥肉厚油扔进锅里,待锅烧热了,肥肉煎得滋啦啦冒油花。
油一烧热,夏清又扔下切碎的辣椒末,放下大蒜和香辛料,掐诀引一些水进锅里。
待大火将汤水烧开,夏清低头闻了闻,又撒一把盐下去。
“感觉差不多了。”她说着,将刚刚切下来,改刀片好的牛肉羊肉一股脑倒进锅里,拿勺子大力搅和。
白镜玄在旁看着她忙活,颇为好奇:“你这是在做什么菜?工序竟然如此繁琐?”
“这就繁琐啦?”夏清乐悠悠地笑开,让白镜玄坐下等,“别着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白镜玄依言在桌旁坐下,随即便见夏清递来一个小碟子。
碟子里放着辣椒粒儿、蒜末、花生碎、碎菜叶以及一些油。
白镜玄端着碟子眨眨眼,漂亮精致的脸蛋儿上显出两分疑惑:“这些东西能吃吗?”
“咋不能吃呢,但你不能直接吃,等等啊。”夏清说着,临时剃了两根细竹竿儿做筷子,从汤里捞出烫好的肉片,放进白镜玄碗里。
先蘸了料裹一裹油,又捞起来抖一抖,自然而然递到白镜玄嘴边:“尝尝?”
白镜玄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视线落在热气腾腾的肉片上,又抬眼看向夏清,对上一双清亮有神,满怀期待的眼睛。
于是,她启唇张嘴,就着夏清递来的筷子将肉片含入口中。
夏清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双柔唇,脑子犯迷糊。
怎么能有人吃个饭都这么优雅这么好看?
白镜玄咬住肉片,夏清竟然忘了松手,直到白镜玄美眸回转,颇无奈地睨她一眼,嗔怪地轻咬一下筷子尖,夏清才倏地回神,尴尬无措地把手抽回来。
这下她不敢乱看了,扭着头不与白镜玄对视,红着脸问:“……味道怎么样?”
“自我下蛮荒来十二年,这是我尝过最美味的吃食。”白镜玄如实回答,眼底流光溢彩,“我竟从不知道清儿还有这样一门手艺。”
夏清被夸得得意了,如果身后有尾巴都得翘起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美味了,瞎搞搞而已,你要是喜欢吃,等来日准备充分些,我再给你做别的。”
白镜玄闻言,抿唇笑开:“好。”
锅里烧沸了咕噜噜冒着气泡,夏清借机转头,把锅里的肉片都捞起来。
尝一口,马马虎虎,加了香料和配菜,味道层次丰富了些,勉强压下了一部分肉的腥味,但也远远算不上美味,只能说能凑合着下咽了。
夏清胡乱对付了几口,饥肠辘辘的感觉总算消退。
便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道人声:“女皇陛下来访,请祭司大人接驾。”
“女皇?”夏清正吃着东西呢,腮帮子鼓鼓,闻言一脸懵逼,“她来这儿干嘛?”
白镜玄朝院门外瞧一眼,思量须臾,回答:“陛下偶尔会来此处与我论道,大概是政务上遇到了些难题罢。”
夏清放下碗筷,颇为不解:“兽人族的祭司还负责处理政务呢?”
这个点儿还让人加班,用人制度也忒不人道了。
但人已来到门前,怎么说也要接一下的。
白镜玄领着夏清到院门口,女皇正从辇轿上下来。
她换下了白日里那身气派端庄的衣裳,着了一套更素雅精致的常服,妆容也愈发明艳。
“陛下。”白镜玄与夏清拱手行礼。
女皇瞧了眼白镜玄身侧的夏清,笑意莹然:“夏仙师也在呢,怎么不见另一位仙师?”
夏清解释:“圣女需要柳师姐协助,我就留下来帮祭司。”
“原来如此。”女皇点点头,从容不迫地说道,“本皇代祭司谢过夏姑娘了。”
夏清:“?”
这话怎么怪怪的。
忽而,傍晚微风轻盈地吹过,带来一阵陌生的香气。
女皇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瞧:“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呢?”
没等白镜玄出声,夏清便回答道:“我们正在吃饭。”
“吃饭?”女皇颇疑惑地眨眨眼,看向白镜玄,“祭司大人要辟谷清修,半月方进一餐,不是前几日才……”
“诶?”夏清愣怔,也扭头瞧向白镜玄,“是这样吗?”
白镜玄波澜不惊:“凡事都有例外,清儿姑娘远道而来,风尘仆仆,我便略尽地主之谊,设宴款待。”
“祭司说得是,是本皇照顾不周。”
女皇稍作反省,于是又道:“本皇不请自来也算赶巧,不如也凑个热闹。”
说完,她回头吩咐宫人:“去,拿几壶圣酒,送来祭司殿。”
女皇话音刚落,白镜玄便开口:“陛下且慢。”
“怎么了?”女皇回头。
白镜玄面无表情地告诉她:“宴席已经结束,桌上只剩一些残羹冷炙,不方便接待陛下,陛下请回吧。”
夏清眉梢一跳,心道:你可真敢说呀。
整个兽人族,大概也只有白镜玄敢让女皇吃闭门羹。
更离谱的却是,即便如此,女皇也没有生气,而是语气随和地笑道:“没关系,如果食物不够,本皇让人再备一些。”
夏清腹诽:您也真够执着的。
女皇打定注意要进院里,已叫人去搬酒。
白镜玄拦在门前,站着没动。
女皇抬眸:“祭司大人?”
白镜玄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散去了,浑身透着疏冷,淡淡道:“陛下还是请回吧。”
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