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栖人的头发剪到肩膀,夏天正好能扎起来一小截。
她看了一眼孙捡恩,“我看上去没有朋友?”
孙捡恩嗯了一声,“飘萍妈妈说你只有她一个。”
实际上在学校人缘更好的是李栖人,她也不和孙捡恩解释了,“我是只有她一个。”
这所大学专业综合,没有正儿八经的艺术系,更像是专技合成。
毕业展很简陋,展厅还是学校某栋楼的一层改的,根本没什么外校人来参观。
李栖人的老同学在学校做后勤,似乎不从事舞蹈行业了。
她长得很和善,看了孙捡恩半天,问:“是我想得那样吗?”
李栖人:“是。”
她们边走边聊天,孙捡恩实在拘谨,李栖人:“那你自己逛?”
孙捡恩点头。
每年孙捡恩都有出行计划,除却大大小小的比赛,也有家庭旅游。
孙飘萍很注重这方面,每次出门都要拍好多照片。
家里相机也一抽屉,洗出来的照片都能摞好多。
拍照和摄影是两码事,好多拍得不怎么样,李栖人不喜欢,孙飘萍就把她的丑照藏在孙捡恩房间。
小学校的毕业展很杂,孙捡恩看完了摄影系的内容,转头就看到了更吸引她的。
“卢椋,你这玉雕很花钱吧?”
“家里渠道,不算很贵。”
“真好啊,还有家业继承,不像我毕业就转行。”
“别装了,当我不知道你已经……”
孙捡恩看得认真,她喜欢这个部分,展柜里还有小动物。
她忽略了地上还有一些集装线,转头险些被绊倒。
“小心!”
卢椋余光看到了,她动作很快,伸手拽了孙捡恩一把。
这时候的孙捡恩个子却已经很高了。
她的穿搭都是自己选的,这个岁数更向往成熟,假期也不穿学生气很重的衣服。
但学生是一种感觉,她没长开的五官爬满稚气,卢椋心想哪来的小孩。
不会又是系领导放暑假的孩子?
“多看看地上。”卢椋说完松开了手。
孙捡恩哦了一声,眼神还没从卢椋脸上移开,对方已经抬腿走了。
天气很热,小学校的毕业展没多少人。有也是来蹭空调的学生,聊着毕业的去向,孙捡恩刚才听到什么今晚聚会。
手有一点点疼。
孙捡恩低头,踢了踢地上的集装线。
她生活的剧院也有这样的展厅,集装线也不会明晃晃装在上面,可见这里设备的落后。
“那晚上见吧,”同学拍了拍卢椋的肩膀,“明天领了毕业证咱们……”
卢椋穿着简单的夏装,T恤牛仔裤,头发扎在脑后,很是清爽。
“什么明天,我们是今天。”
另一个同学说,“卢椋之前忽然回家一趟,不是没赶上吗?”
卢椋也是早晨刚到的,她父母忽然出了事故,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厂子还有师傅工作,不至于什么都停下来。
家里人说不用她操心,卢椋又回来了。
她领完毕业证就要着手去工作室,方向不变,刚才送走老师,正好和同学聊一聊。
“好吧,那我晚上也来。”
“你……”
她笑着听,余光瞥见刚才的小女孩还在揉着手腕。
是太用力了吗?
下一秒对方却去看边上的石雕组了。
卢椋转头太久,同学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走到卢椋作品面前的孙捡恩。
“还真有人来参观啊?明天不就收了吗?”
“对了卢椋,你真甘心把东西给学校啊,太亏了,多少能卖点钱。”
“毕业设计不就是倒贴的吗?一直以来都这样啦。”
“不过卢椋做的……等会儿。”
刚才和卢椋约饭的同学眯着眼,忽然问卢椋:“那是你亲戚吗?”
卢椋:“什么?”
同学撞了撞她的胳膊,“少装,之前还问你毕设有没原型,原来是妹妹啊?”
卢椋哪来的妹妹,但她也听出了同学的意思。
刚才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像是哪里见过。
……
她否认后和同学一起离开了。
李栖人叙旧后找到了孙捡恩,“看什么呢,这么……”
认真两个字都没能说出口,她凑近看了一眼,“捡恩。”
孙捡恩盯着左下角的作品标签看。
「作品名称:未知」
「作者:工艺系卢椋」
「作品简介:未知才是永恒。」
李栖人最讨厌高深莫测,但孙飘萍偶尔也有这种感觉。
她拍这张玉雕的照片发给孙飘萍,问:你不觉得这人很像你?
孙飘萍正在王蕨在外边喝茶,王蕨还在感慨时间飞快,追忆那年孙飘萍生孩子的危险。
李栖人的消息一直不间断,王蕨也烦,“这么多年她还这样啊?”
李栖人在外很沉默,只有孙飘萍知道她隐秘的活泼。
女人笑了笑,“不发短信改发微信了,还能省点话费。”
她和李栖人的关系是业内共识,没有继续往上走也是受了这样关系的影响。
王蕨建议她们一起出国,但两个没有老家的人都拒绝了她。
李栖人的理由是饮食,孙飘萍的理由是习惯。
合在一起不过是她们的舞种的情结只能在这片土地生根。
孙捡恩是她们共同的脉络,她们不是从前的孤女了,相依为命数年后,早有了保护女儿的能力。
孙捡恩只要享受过程就好,不必要辛苦地去追寻结果。
她喜欢跳舞,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王蕨听着震动声都烦,“她是豌豆射手吗,喷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