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椋说没有。
崔蔓说那你怎么可能凭空捏出来一个。
卢椋说我就是可以。
崔蔓又举例反驳,什么洛神赋比如梦游天姥吟留别。
卢椋还是说没有。
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画册,见过太多张白描的脸。
系里考察的时候她也跟着去过乡村野庙,民间艺人塑像神乎其技,全在她的脑子里。
不需要具体的。
神女就是……
当年卢椋笃定得崔蔓无话可说,现在的卢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忽然明白那天令人心惊肉跳的一见钟情到底来自什么了。
孙捡恩……简直像……
她忽然发起呆。
孙捡恩脸红扑扑的,明明她已经二十岁了,同龄人谈过恋爱的早就经验丰富,她却像是青春期早恋的偷尝禁果。
明明也没人管她了,明明和卢椋是正儿八经谈恋爱的。
她还是有种偷着的感觉,像是门外有人踱步,下一秒会敲门问捡恩,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该去练舞了。
孙捡恩现在忽然很想跳舞。
但她又想再来一次,卢椋的抚摸太令她上瘾。
身边的人却捂住脸,身体颤抖,孙捡恩想到当初在民宿的时候卢椋这个模样。
她很奇怪,“卢椋,你又哭了?”
卢椋拿开手,“没有。”
她神色复杂,还开了灯,侧着身子仔仔细细端详孙捡恩。
孙捡恩摸了摸脸,“我怎么了吗?”
“难道我的眼睛被眼泪泡肿了?”
“还是嘴边还有口水?”
无论如何,孙捡恩还是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要求,慌乱地套上衣服要去照镜子。
卢椋又把她勾了回来,“不是。”
她捧着孙捡恩的脸,这下换眼神复杂了,孙捡恩眼神乱晃,“难道我不好摸?”
“我只顾着自己爽了吗?”
她攀住卢椋的手,“那我……”
卢椋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但我也不能说多谢款待吧。”
“很奇怪呢。”
孙捡恩:“那说明我很好吃,你很满意。”
也不知道她要争论出什么结论,卢椋叹了口气,“捡恩,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
孙捡恩不知道她为什么问,摇头,“肯定没有。”
“我没来过这里。”
“除了比赛,也没有去旅游过。”
如果看孙捡恩的飞行轨迹,也算去过不少地方了。
但李栖人没有度假的概念。
她不仅养大了孙捡恩,自己也一直在编舞带剧团,呕心沥血。
等孙捡恩要进剧团实习了,却不让女儿在自己的剧团工作。
或许有知道自己病了的缘故。
孙捡恩很怕细想,细想就会难过,她会失眠,影响第二天的作息。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作息,会让她更不能原谅自己。
这样的享乐让她快乐又罪恶。
可是好喜欢。
她只要看着卢椋,心里就不断冒出喜欢。
“那我上大学的城市呢?”
卢椋说了一个地名,那是一个中部直辖市,孙捡恩摇头。
“我之前很想去看熊猫,妈妈不允许我去。”
“安璐去旅游,买了明信片和玩偶还有冰箱贴给我,”孙捡恩又笑了,“但是宿舍没有冰箱,我想等以后有自己的家了,就贴上。”
卢椋:“你不是带来了吗?”
孙捡恩像是拖家带口来的,学校的宿舍大四也几乎没人住。
“怎么不贴到冰箱上?”
孙捡恩:“我想先和你说一声。”
卢椋:“不过家里的冰箱也很多年了,现在流行的冰箱贴都是贴在双开门大冰箱。”
“要不我买一个……”
“卢椋。”
孙捡恩勾着她的脖子,她被子下的双腿还光着,两个人一样贴着,像是上岸的人鱼,用尾巴亲昵。
卢椋排除了之前见过孙捡恩的猜测,内心的震惊还未消退。
她实在想不到自己在没见到孙捡恩之前,居然做了个那么像孙捡恩的毕业设计。
过去好多年,她都忘了这个玉雕卖到哪里去了。
当年她拿着这笔钱买了开模设备,现在厂子做起来了,她生出买回来的念头。
这算什么买卖赎回。
她的一声嗯都带着笑,“怎么了?”
孙捡恩:“我很喜欢,再来一次。”
她还蹭着卢椋的腿,视线看向挂在一边她的……非常不外表高冷的贴身内衣。
很有童趣,很难这么高冷的脸穿的是毛绒小熊。
难怪她那么喜欢那条童装店甩卖的围巾。
卢椋:“不是五分钟吗?”
她抿了抿唇,也有些意犹未尽。
孙捡恩抱着她撒娇:“那就十分钟,慢慢加嘛。”
尾音的语气词都变了。
卢椋很想点头,但晚上她们还有事。
和孙捡恩说了以后她迅速松开手,捂着脸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明明晚上……”
卢椋:“那倒也没有。”
她也坏得很,给孙捡恩增加压力,“是捡恩你先开始的。”
孙捡恩:“那我晚上不要去了。”
她脸更红了,这次是羞愧的。
卢椋抱了抱她,“莉莉姐邀请你去看剧团演出,说起来和明天晚上的票是同一个剧团的呢。”
“规模不一样。”
“她说你肯定喜欢。”
孙捡恩很难拒绝和卢椋一起的机会。
哪怕她们住在一起。
是房东和租客,也是女朋友,更是客户和老板。
更重要的是,她想和卢椋永远在一起。
她眼睛水水润润的,卢椋另一侧的手握成拳,怕自己又去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