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她走入院中,推开殿内大门的刹那,世界骤然颠倒,陷入无尽的黑暗。
冉宿梦猛地从床上坐起,她瞳孔有着些许的扩散,无意识的冷汗浸透全身,在那无穷的黑暗与说不出的压抑感觉之后,她缓慢地、一点点地抬起手,抚摸上自己的脖子——
为什么,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脖间一凉,而后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粘稠血液喷涌而出?她、她感觉到了剧痛,就好像她被……被斩首了一样。
明明她只是推开了一扇门而已!
等等,梦里的事情,她居然还记得?冉宿梦久久地坐在床上,胸腔心脏剧烈跳动着,让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汲取着氧气。久久的,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动了动略僵直酸痛的身体,摸出枕边的手机——清晨六点?
明明那个梦那么短暂,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六点吗?啊……不行,不能再乱想,赶紧继续睡一会!她可不想这么早就起床上班。
……
“……”在沉默中,白从霜抚摸过自己的脖子,她冷眼看着那尸体慢慢不见,连同着血迹也逐渐消失。
那皎白如月的长剑散发着些许荧光,没被方才的血色沾染分毫,若不是手腕上是深红印记隐隐发热,且那斩断瞬间同步过来的痛感是那样真实……白从霜也许真会怀疑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
阵法……契约么?而刚出现便是契约之人?白从霜轻嗅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残留血腥味:原来,是个人类呀。
那么,这阵法,是否能与另一方世界连通呢?她与这契约之人通感的,除了死亡刹那的感觉外,还有什么呢?契约另一端的人类,在这次死亡后,会更换还是……仍是这一位呢?
在沉默中,这位玄水圣教的教主嘴角微微勾起,浮现出一个温和至极的微笑来。她那黑色的瞳仁微微颤动一瞬,而后那双眼眸便微微闭上,似乎在平复心绪。
“有意思。”
……
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冉宿梦在洗手间用冷水洗着脸,看着手腕上似乎更加鲜艳的奇诡纹路,隐隐直觉昨晚的梦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而且……
她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脖子,梦醒瞬间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心悸。这让她有一种、一种她真的死掉的感觉。
所以,今晚也会做梦吗?冉宿梦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焦虑。这种焦虑伴随着极致的不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遇到了这样事情。是因为风水不好吗?可那屋子已经住了那么久了。她最近也没有去过什么偏僻地方……以她这种性格,也根本不可能去其他地方,她只想回家躺着。
尽管焦虑,但冉宿梦仍没有太多办法。她焦虑地离开洗手间,焦虑地坐回工位上,焦虑地继续工作着。
等到下班回家,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打车去寺庙所需的时间,在心中纠结良久,最后还是打算再等一天看看。万一昨天只是单纯做梦而已呢?也许她最近压力大了,所以突然做了这毫无头绪的噩梦也说不定。梦中的感觉遗留到现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她小时候也会做坠崖惊醒的噩梦,醒来时不也会感到残留的失重感与心悸么?
虽然冉宿梦总觉得生活无聊无趣,也觉得日子一天天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除了不得不去的上班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想出门。她只是,一边觉得自己过于颓废,一边又不愿做出任何改变,想着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过下去也挺好。
是夜。
冉宿梦微仰着头让花洒的水流从面颊流下,浴室里热气氤氲,她沉默的淋了好一会儿水后,才开始正式洗澡。轻柔的泡沫覆上手腕间的红色纹路,好像它就能不存在一般。只是当水流冲刷而过,显露出的红色纹路似乎更加清晰了。
那么,今夜……
冉宿梦穿上睡衣,一遍遍抚摸过手腕上的纹路,她叹息一声,此刻又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寺庙的。这纹路突然出现显然根本就不正常,更别提昨晚她还做了那样的梦。那种感觉……真实到她仿佛真的死了一次。
她本想和以往一样刷刷手机消磨时间,但心中的烦躁却一点点堆积起来,让她什么都看不进去。这原本该是她枯燥生活的唯一乐趣,可她现在心中只剩下焦虑与烦恼,无法再沉浸进去。
算了,还是,验证一下吧。
昨夜的梦境,手腕的纹路,这复杂的、深红的印记……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或许,如果她今夜能再回到那处院子,在推开门后活下来,就能得到答案。
她将手机放下充电,整个人笔直且安详地躺在了床上。她紧闭着双眼,尽力将大脑放空、放空……放空到仿佛能听见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她的灵魂似乎也自由了,漂浮着一点点向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一个小时后,冉宿梦烦躁地猛地坐起身子,起身去接了杯温水。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倒霉事情?网上也一点都查不到,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突然出现了这种纹路。
或许,也许她是生病了。这纹路是身体上的表现,而昨晚的梦则是这病在精神上的压力。
冉宿梦坐在床边慢慢将这杯温水喝完,她叹息一声,再次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裹紧全身,被柔软被褥包裹全身,这令她逐渐升起不少安全感,身体逐渐放松,缓慢地进入了睡眠。
而这一夜,无事发生。
生活似乎又变回了原样。冉宿梦在寻常一日的下班后打车去了寺庙,认认真真掏钱上了柱香,也成功请到了开过光的护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