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幸(290)+番外
却怎么也擦不尽。
温幸问她:“对不起什么呢?”
“就是觉得——”
话说一半,边悦就心酸抿唇,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委屈的泪,紧绷的理性情绪彻底崩了,委屈情绪在此刻铺天盖地而来,内心觉得很对不起温幸。
温幸揉揉她脑袋:“好了。”
“我们得换地方接受新的治疗疗程,要飞过去。”边悦哽咽:“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不舒服,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帮你去处理这件事,就只能让你委屈妥协。”
边悦太无助,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就是这。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委屈自己。”
这一年,边悦看的很清楚。
有时候,她觉得如果把她换到温幸这种处境,她可能都坚持不到这一步,胸口一条长长的疤可以忍,头发掉了可以忍,吐也勉强可以忍,坐轮椅可以忍,控制呼吸频率去缓解神经痛也可以忍,可是想吃个橘子,都要跟人讨价还价,就看的人很难受。
一朵已经开到极艳的花。
开始一点点走向凋零。
她的凋零来的太早。
她的太阳还没下山。
她这么漂亮的花应该一直盛开。
温幸眼里多出丝丝动容,她安慰边悦:“还好了,从我愿意尝试时,我就已经想到过我后面的这些不堪。”
边悦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边悦,在飞去那边前,我想去趟玉平山祈福,然后再去趟荷兰,我想欣赏梵高杰作,想坐着游船欣赏山形建筑,时间够的话,还想去趟羊角村,看看所谓的童话村落是什么样,那里认识我的人肯定很少,我想摘掉帽子口罩,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在阳光下。”
这是温幸最后的诉求。
就像临近紧急备考前的最后一场娱乐,在边悦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如何抉择时,毕竟风险太大,但苏蔓很快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
边悦得知后与苏蔓争吵。
边悦:“她身体受不住,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
“你不想做坏人,你不敢承担最后的风险,我来还不行吗?”苏蔓呼吸沉重:“我们都知道,去了那个地方,大概率就一直躺那了,她哪里还出的来?”
边悦崩溃:“你不准乱说话!”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苏蔓一把推开边悦:“我不后悔吗?我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要后悔死了,我不管,阿幸从不提要求,她现在想出去看看,我身为她的——”
“好朋友,我就是要帮她。”
苏蔓背过身去,她整理情绪:“边悦,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带她去的,我们都没有任何全力去替温幸做决定。”
很快,她们坐上回国飞机。
去了一趟玉平山。
那个她们都很熟悉的小师傅就在门口等着,温幸在这里不能耽误太久,只能停留一天,她想吃边悦去年做的那种炒山药,边悦就着急去后厨。
边悦端饭,小师傅从屋里出来。
她叫小师傅等等她。
她把饭端进去后找了借口出来。
边悦祈求小师傅:“再让我看一眼吧,事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不管看不看得到,我都愿意。”
小师傅摇摇头就要走。
边悦紧拽对方道袍,呼吸逐渐急促:“这么大的庙是摆设吗?我并不要求你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我只是想再看一眼,就不能帮帮我吗?事成之后,我愿意把我的全部身家用来当做香火钱捐掉。”
“既渡众人...”
“为什么单单不渡我?”
...
在这个世界,边悦比任何人都信神学论,因为,她是真真正正经历过两个世界的人。
小师傅:“给,已是恩赐。”
“又何来下次?”
一听这话,边悦瞬间头皮发麻,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终于有人真正的懂,她连忙跪着扑倒在道袍下。
边悦磕头:“我只是想看看。”
她不停的磕头。
仿佛,眼前人就是这世界的救世主。
“执念过重,痛苦反复。”
小师傅大手一挥,道袍拂过边悦眼前,眩晕感来袭,倒地瞬间,一抹光亮接上又另一抹光亮。
边悦得偿所愿的看到了。
她们在荷兰,温幸化着淡妆,长发柔软散落,她站在窗前,望着屋外河流上正慢悠悠往前晃的小船,转身,躺在洁白无瑕的床上,眼睫安静的垂着。
...
眼前画面太过梦幻。
边悦贪婪的看了好多眼。
怎么看画面都没变,定格在温幸睡熟的面容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温幸好了,竟然真的好了。
一阵风透过窗,将正在细细观看的边悦吹了起来,她努力奔跑想去温幸身边留下,可她太轻了,轻飘飘的,被越吹越高,越吹越远,直到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边悦醒来:“阿幸!”
她顾不上身上的灰尘泥土,磕头跪拜:“谢谢小师傅的善心,等阿幸好了后,我一定会回来感谢您。”
边悦沉浸在巨大喜悦中。
跑五步摔三步。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立马收拾行李赶紧飞走,带着温幸去找季倾联系好的医学团队,接受更先进前沿的治疗。
边悦大力掀开门。
屋内两人朝她看去,苏蔓正在给温幸两个杯子倒水,而温幸拿着筷子,却又一口未动,边悦注意到,水已经洒在苏蔓手腕,都烫红了。
边悦立马提醒她。
“你倒水时也注意看啊。”
“噢,我...我都没注意到。”苏蔓放下水杯,胡乱抓了张纸巾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