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121)
门无声打开,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裴宥川握紧剑,慎之又慎踏入。
屋内以明珠作顶,白玉为砖,博山炉点着香,水红纱幔随风舞动,一道身影斜斜倚在暖玉雕刻的长榻上。
日夜相处,他一眼认出那是云青岫的身影。
“扶光,过来。”温和嗓音噙着点笑意,尾音微扬,似羽毛搔过。
裴宥川瞬间僵在原地。
见他不动,那身影慵懒起身。
素白纤长的手拨开重重纱幔,赤足下地,款款走来。她仅着雪白素袍,乌黑长发垂落至腰间,殷红腰带是唯一点缀。
素袍松散,露出白皙细腻脖颈与一线雪白。
“愣着做什么,来呀。”她笑吟吟发出邀请。
云青岫站在一旁,缓缓闭目。
这种表情,这种台词,出现在自己的脸上,实在太惊悚了!
后面的记忆,她不看也记得很清楚。
裴宥川与虚境之主打了起来,他当时的修为并不是虚境之主的对手,但像失去理智,发疯般用剑狂劈,像是要将它碎尸万段。
一人一魑魅打得花楼都塌了一层。
直到云青岫强行闯入虚境,将虚境之主重伤,把他救出,裴宥川才勉强恢复冷静。
回到小院后,裴宥川把自己关在房间,许多天都不曾出来。
云青岫毫无阻隔穿过房门,见他抱着膝盖,蜷在墙角。
就像小时候住在杂物间时。
少年认清了自己的心动,厌弃与负罪感几乎将他淹没。
似乎有人在与他对话,他五指插在发间,神情茫然痛苦。
“不行……师尊对我我这样好,我不能……”
“你在说什么!闭嘴,闭嘴!阴沟里的蛇虫,没资格妄想!”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不要再说了!”
长剑划过手臂。
裴宥川任由鲜血横流,呆呆靠着墙角,最终把头埋进了掌心。
他独自呆了七日,再次出来时,外出时间增加,与云青岫相处时,也会主动保持距离。
沸腾的爱恋被压制在面具之下。
日复一日,越发炽热。
裴宥川不曾逾越半步,他经受不起任何一点失去的风险。
只想待在云青岫身边,哪怕永远以徒弟的身份。
…
裴宥川即将及冠那年,小镇的雨季格外漫长。
生辰前夕的雨夜,云青岫接到宗门急召深夜离去。
“至多离开两日,好好练剑,等着为师回来给你过生辰。”
她转身穿过雨幕离去,不曾回头。
第一日,裴宥川按时练剑,为云青岫整理床榻,将摇椅上有些塌陷的软枕拆开,重新填充了棉花。
第二日,裴宥川依然按时练剑,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次,将云青岫卧房里的话本收整起来,放入木柜。并发现了还未做完的银发冠,应该是为他加冠礼准备的。他当做没发现,放回原处。
第三日,裴宥川什么也没做,给云青岫发了两条玉简传音,没有得到回应。
他离开了小镇,赶往太上剑宗。
云青岫看着他一路不眠不休,不要命般赶路,十日路程,硬生生压缩成两日。
第五日清晨,裴宥川风尘仆仆穿过艮山,直抵苍山门下。
他被拦在山门外。
一位弟子呵斥:“玄微仙尊弑师叛宗,罪不容诛,已被剑宗除名。你,也不再是剑宗弟子,不得入宗。”
昔日同门厌恶至极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玄微仙尊怎么会与老宗主生怨,天机阁阁主算的没错,你果然是个灾星!快滚,否则我打死你!”
裴宥川的思绪割裂成两半,一半沸腾,一半凝固。
所有念头汇聚在一起,只剩一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
灵剑出鞘,劈向同门。
裴宥川提剑闯宗,滚烫的血溅在身上,也觉得是冷的。
踏过三千长阶,他终于看见了证心台,以及证心台上的云青岫。
谢倦安手持濯雪剑,一剑碎她神魂。
雾青身影似流云坠入深渊。
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视线颠倒无序,蒙上了一层血红色,厮杀声亦是扭曲的,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一切都是扭曲的,只有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剧烈急促,像是要挣脱胸膛的束缚,耗尽所有,化作一滩血肉。
倾盆大雨中,云青岫听见裴宥川喃喃道:
“我不过生辰了……师尊,我不过生辰了……”
第57章 “师尊对我也是……也是有情意的?”
无间渊底, 无日无月,无风无光。只有荒息与被镇压在此的强大邪魔。
他们混沌邪恶,拖着臃肿滑腻的身躯, 在深渊中吞噬同族, 妄图强大到突破禁制,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像前不久离开的沧冥那样。
最近,他们有了共同的狩猎目标。
是一个掉入渊底的少年, 身负重伤,血肉诱人至极, 光闻气息就令魔躁动沸腾。
他们争先恐后,涌向甘美的气味源头。
然后看见, 残肢尸块堆积的小山上,坐着一位少年, 长发垂落,身上法衣破裂, 已看不出原本颜色。
黑雾在他身旁涌动, 细小漆黑鳞尾游动,吞吃魔丹。
少年眼眸半垂, 掰正被拧断的腕骨,轻甩两下,漠然道:“一起上, 我赶时间。”
黑雾瞬间膨胀, 将来者困在其中。
邪魔们头一回见到比自己还要疯的。他仿佛没有痛觉, 触肢穿心而过就捏碎触肢, 断手断脚也不妨碍他剜出魔丹。
腥臭黏腻的血将银白面具染成血红, 由始至终,那双血红眼瞳漠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