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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160)

作者: 岁宴君 阅读记录

玄天镜从衣襟里探出头,心有戚戚:“你现在连鬼怪都对付得这样狼狈。”

灶房内传来阿雪的呕吐声,以及神志不清的叫声。

“秀秀……秀秀!救命,鬼差来收我的魂了……”

“总比躺着等死强。”云青岫面不改色,“明日去隔壁镇的张家,田间有鼠妖作祟,阿雪是猫,捉老鼠应该在行。”

玄天镜沉默片刻,小声道:“我觉得,阿雪明天可能捉不了老鼠了。”

*

深冬第一场雪落下时,云青岫蜷在厚重被褥里,面容白得近乎透明。

阿雪钻进冷得像冰的被窝,牙齿打架也要贴在她的心口处,努力提供一点暖意。

玄天镜从云青岫衣襟滑出,镜面蒙着层白霜:“东南三百里火山口有地心莲,服下可以缓解寒症。”

“不去。”她将脸埋进茸茸猫毛,“那处守着巨蟒,我现在这点灵力还不够它塞牙。”

寒风在窗外呼啸,惨淡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纸。

玄天镜声音很小:“仙躯一日不全,每逢寒日,寒症一定发作。宿主,你后悔吗?”

“嘘——”云青岫打断它,闭眼听窗外纷飞大雪。

远处传来打更声,梆子敲碎寂静长夜。

阿雪从不询问这面银镜的由来,也不问一人一镜之间的对话。它小声咕噜,蹭了蹭云青岫的下巴。

栖霞镇被冬雪覆盖,镇民缩在家中,极少出门。

偶尔路过云青岫的住处,见堆满积雪,像许久无人清扫。

大家都猜,云大师已经离开镇子了。

下了好几场大雪,漫长寒冬终于过去,春柳抽条时,老汉担着炊饼沿街叫卖。

忽然见街口的熟悉小摊。

“大、大师?!”他又惊又喜,“您没走啊,大伙都以为您搬走了!”

云青岫裹着厚重披风,面容有几分病色,朝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张伯。冬日天太冷,不爱出门。”

老汉笑得憨厚,又掏出炊饼和鱼干递过去。

“阿雪又长胖了,油光水滑的,真漂亮。”

阿雪早已和老汉和解,它经常帮镇民赶跑捣乱小妖,谁家有鱼,都会喂它几条。

它只顾着吃,碎屑落了满桌。

云青岫敲敲它的脑袋:“没礼貌,快说谢谢。”

“唔唔……谢谢张伯。”

*

接下来百年间,每当凡洲内有大妖踪迹,很快就会被不知名的高手除去。

这高手来无影去无踪,一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

捉妖司压力骤减,平日里捉点小妖就能交差。

冬去春来,一场小雨后,立春至。

云青岫在江南水乡赁了间小院。

灶上煨着腌菜炖鱼汤,焦糊味弥漫满屋。

阿雪蹲在窗台翻白眼:“隔壁张婶送的腌菜又被你糟蹋了。”

玄天镜突然震动:“宿主,东北方三十里,河中有大妖水魈作祟!”

云青岫拎起长剑推门而出,青衫掠过柳梢,惊起一片早莺。

黄昏时分归来时,袖中多了一枚浑圆妖丹。

“第九十八颗。”她将妖丹投入药炉,火光映亮眉间细汗,“等凑够一百之数,便能炼出横渡归墟海的护体丹。”

玄天镜忧心忡忡:“可是,你的身体即使有护体丹,也不一定能横渡归墟……还有,万一他已经……”

“他一定在等。”云青岫截断话头,又为丹炉添了一把灵火。

炉火噼啪作响,阿雪跳上灶台,打了个呵欠。

玄天镜不说话了。

这些年,云青岫从未和它主动提起过裴宥川。

它不是人,理解不了那些复杂的爱恨纠葛,也不清楚云青岫对裴宥川是什么态度。要说想念,也从不提起,但说不想念,她在百年间无止境收集妖丹与灵药,只为炼丹。

半响,它缩回了云青岫怀中。

太复杂了,它只是一面镜子,不懂这么多。

檐角冰凌融化,春雨悄然而至。

春雨连绵数日,雨停后,云青岫提着摆摊用的东西出门,偶遇买菜归来的邻居张婶。

“云大师,要出门啦?”

“张婶早,正要进城出摊。”

张婶与她闲唠起来:“大师听说没有,国师大人往江南来了。”

国师大人,指的是凡洲中最厉害的天师,无人知他来历,只知道法力深厚,十年前曾救当今陛下于垂危中,被封为国师,深得倚重。

云青岫随口问:“来捉妖?”

“不是不是,听说是找人呢。”张婶与她八卦起来,“这些年国师大人走遍凡洲,除了无数妖患,但有人说,他是在找人,除妖不过是顺手的事。”

“找人?”

“是啊,但不知道究竟找谁。有人说是找他的师傅,有人说是找失散的亲人,还有说是找娘子。”

云青岫:“……”

一看就是群众捕风捉影,经过艺术加工的流言。

她对此不感兴趣,没聊几句便与张婶道别。

*

西湖畔的柳絮沾着雨丝,淡淡暮色里,一个黄布小摊很不起眼。

摊边立一块木牌,写着“算卦捉妖出售灵符”。

案上黄符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白猫蜷在摊上里打盹,尾巴尖时不时扫过篓中活鱼。

云青岫指尖捏着一枚铜钱,懒洋洋地抛向空中。铜钱“叮”一声落在八卦盘上,她瞥了一眼卦象,对面前的老妪道:“您家走丢的鸡,多半是被黄鼠狼妖叼去了,院门前贴张驱祟符就好。”

老妪千恩万谢地接过灵符,云青岫随手揣进袖中,起身时被冷风激得咳嗽两声。

春寒料峭,她裹紧身上半旧的淡青披风,收了小摊又拎起脚边竹篓——篓子里是隔壁鱼摊赵叔送的活鱼,尾巴还在啪嗒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