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162)
孑然一身度过的长夜,踏遍世间寻不到所念之人的孤苦,无数次午夜梦醒后的孤寂都揉进了这个吻。
春日的雨变幻无常,细雨渐急,阵阵雷声里,雨滴噼里啪啦砸在车檐。
车轮碾过水泊,车内昏暗,繁乱的雨声,低沉急促的喘息,纠缠的水泽声混在一块。
云青岫被牢牢抵在雕花厢壁上,修长五指扣住后颈,耳垂被带茧的指腹摩挲揉捏,逐渐发烫。
两人在纠缠间,不知是谁无意踢到竹篓,眼看就要倾倒。
她正要开口提醒,声音都被吞入唇齿间。
裴宥川头也不回甩出一道灵力,竹篓稳稳立在原地,水波都不曾荡起。他惩罚般轻咬她的下唇,眸光沉沉:“师尊在这种时候也不专心么?”
“……”
连鱼的醋也吃起来。
他再次逼近,舌尖撬开她的齿关,纠缠得愈发深入。
云青岫喘不上气,手抵住他的胸膛,犹豫片刻,终究没使力,改为攥住玄色衣襟,然后试探性回应。
裴宥川动作一顿,越发毫无章法起来,像是要将人拆吃入腹。
车窗竹帘微微晃动,窗外光线昏暗,村舍连绵。
再这样下去,今晚得在车上过了。
云青岫可没有这种特殊爱好。
正要使劲推开,几分咸涩在交缠的唇齿间漫开。
“扶光……”她偏头躲开,被他追着吻在颈侧,呼吸灼得肌肤颤栗。
几滴水光无声落下。
“师尊,我找了很久,久到以为再也找不到了。”裴宥川用力抱着她,像要揉进骨血,“我错了,是我太蠢才会怀疑师尊,只要一想起从前的事,我就恨不得……”
一双手臂环住他,顺着背脊轻抚。
“不怪你。”云青岫温柔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不怪你。”
裴宥川几乎压不住喉间的哽咽,声音暗哑:“我不值得……师尊,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又开始了。
云青岫无声叹气。
“那我去对旁人好?”
裴宥川更用力抱住她,阴暗贪恋占据上风,想也没想就道:“不行,师尊要是对旁人好,我便杀……便将他扔到别国去。”
云青岫诡异地生出几分欣慰。
看来分别数百年,她这徒弟还是有一点改变的。
于是抹去他眼尾的水光,顶着滚烫视线,稍稍直起身凑近。
*
马车终于行驶到一处竹舍小院前,副手小心地将马车停稳,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里头的人下车。
他与一旁的狸妖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终是战战兢兢开口:“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到了。”
“……滚!”满含怒意的低喝与一道灵力甩出。
副手仰面栽进草丛里,沾了满身杂草和泥巴,半天才爬起来。
那只狸妖蹲在车辕处,悠闲甩尾,啧啧道:“你好没眼色。”
竟然被一只狸妖嘲讽了。
副手备受打击,拾起蓑衣,哀哀戚戚走了,并在心中发誓,今晚再看三本关于“如何与上峰打交道”的书。
很有眼色的阿雪蹲在车辕处,蹲到打起瞌睡时,身后车帘晃动。
玄衣青年率先下车,一手撑伞,一手朝车上递出。
云青岫掀帘而出,脚底仿佛踩在云端,飘忽不定。沾雨冷风稍稍吹却面上的热度,她顺手抄起阿雪,握住裴宥川伸来的手。
油纸伞及时挡去飘来雨滴。
竹舍篱笆外种着一丛野山姜,在春雨中繁盛盎然。
两道身影撑伞并肩行入小院。
竹舍内十分简朴,云青岫点燃一盏灯,融融暖意驱散雨夜的昏暗。
她随手将沾了雨气的大氅挂在木架上,又顺手泡了一壶茶。
油灯下,素白面容温雅柔和。
裴宥川怔怔站在门口,他设想过千万次重逢的场景——或许会遇到冷淡厌恶的斥责,或许要再三逼迫强留,却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平静的雨夜。
他们撑着伞相携归来,仿佛只是寻常出门采买了一趟。
云青岫无奈一笑:“站着做什么?喝盏茶吧。”
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裴宥川主动取了车上的鱼,到灶房做饭。
灶房里食材还算丰富,都是平日左邻右舍送来的,大半被云青岫做成奇怪料理,喂给阿雪吃。
阿雪蹲在窗沿,谨慎观察裴宥川,以及咕嘟咕嘟的雪白鱼汤。
好香,比往日喝到的奇怪鱼汤香一万倍。
云青岫站在一旁,不由感慨下厨这种事,确实是要天分的。
经过百年实验,她已确定自己在厨艺一道毫无天分。
倒是很合适制毒。
裴宥川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师尊的灵脉与灵海……”
“不碍事,慢慢修补。”她搅了搅鱼汤,蒸气氤氲了眉眼,含笑打趣,“国师大人手里珍宝无数,想必不介意分我一些。”
裴宥川突然从身后抱住她,手臂勒得人喘不上气。
“松手,鱼汤要糊了。”
“不松。”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松了,师尊就不见了。”
云青岫摇头轻笑。
灶火噼啪作响,她问:“仙州和阴鬼蜮,如今还好吗?”
“一切都好,如师尊所愿,两界已互通往来,嫌隙渐消。”
裴宥川说了些关于两界近况的事,云青岫听得有些出神,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
阿雪在窗台上急得乱蹦:“糊了,糊了,我的鱼!我的鱼!”
裴宥川一记眼刀扫去,吓得白猫炸毛蹿出灶房。
鱼汤鲜甜浓郁,是她怎么也做不出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