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70)
在它被破之前,曾是仙州最大的寻欢作乐之处。修士在芜城,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就奴役邪魔。
西荒域环境恶劣,却盛产各种矿石,不少人做起了矿产生意。
城内被关押的邪魔便是最好的奴隶。
可以肆意打骂、欺凌。
哪怕死了,也只会换得一句“死了个邪魔而已”。
…
在很久以前,云青岫去过一次芜城。
芜城建城千年,进出查验极其严格,城墙高耸入云,禁制一重又一重。
城主管事与守城修士十年一换,由仙盟九宗轮任。
在任期间,城中税收都归宗内所有。
那时芜城一年的税收,能保许多小宗内百年无忧。
云青岫奉师尊之命,送宗内弟子前去与合欢宗交接,顺带巡城。
风沙被阻拦在高耸城墙之外,城内繁华遍地,修士熙熙攘攘。
她看见一队神色麻木的人戴着镣铐,被长绳绑着,如同牲畜般被牵出城。
城门处,摆了密集的摊子,每个摊子后面都用铁笼关着不少这样的人。摊主明码标价,向外租赁邪魔,向着每一位进城的修士热情揽生意。
这是云青岫第1回 看见传闻中的邪魔一族。
若忽略掉他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非人特征,外表看起来与普通修士无异。
她皱起眉头,走在城中。
数不清的花楼赌坊临街开。
云青岫看向一位眼神无光,挂着笑容迎客的秀丽女子。她身上没有任何非人特征,但从气息看也是邪魔。
邪魔生来便具有人形,高阶邪魔与修士外貌无异。
如果在千年前仙魔大战里,她或许也是为同族拼杀在前线的猛将。
云青岫收回了视线,神色越发冷淡。
“芜城建城之时为彰显仙州修士仁慈,曾定下戒律,怎么是如今这样?”
跟在云青岫身后的弟子答道:“大师姐,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哪有人把邪魔当人看呢。能容他们一命,也算很仁慈了。”
华丽轿辇从街道穿过,抬轿的人神色麻木,雨点般的鞭子落在身上皮开肉绽,也一声不吭。
周围的修士习以为常,波澜不惊,依旧欢声笑语。
云青岫的耐心将要见底。
修忘情道近百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烦躁过了。
“把合欢宗管事叫来——”
“小杂种,还敢跑!给我逮住他!”
长街转角传来暴怒叫骂声,把云青岫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一道小小黑影横冲直撞,撞翻无数临街摊子,吃的用的饰品散落一地。
黑影如一道疾风从云青岫身旁掠过。
云青岫一愣,下意识想,这孩子跑得还挺快。
荆棘长鞭破空一卷,精准缠住黑影的脚腕,他重重摔倒,然后被猛地往回拖行。
他紧扒着地面,像是要扣入砖石,血污在长街留下长长的印子。
但他还是被一点点拽了回去。
云青岫衣角一紧,那个孩子拽住了她,脏兮兮的手血肉模糊,抓着素白衣角,固执地不撒手。
持鞭的男子身穿紫红校服,怒骂一声,灵潮顺着鞭子涌来。
“你这小杂碎,骨头这么硬,老子今天送你见阎王!”
云青岫抬指一弹,荆棘长鞭断裂,灵潮全部反噬。
对方连退几步,一口血吐出,更加暴跳如雷,疾冲过来怒骂:“哪来的王八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一块——”
云青岫身后,剑宗弟子蓦然拔剑。
“收拾”二字卡在喉咙里,男子讪讪挤出笑容,连连作揖:“玄微仙尊,误会一场。是小人眼瞎冲撞仙尊,实在有罪。这小杂碎是第二次逃了,小人只是想给他点教训。”
说罢,他满脸凶恶瞪向那个孩子,一脚踹去:“小杂种,还不松手?竟敢冒犯玄微仙尊!”
这一脚没落下去,男子仰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对上云青岫居高临下的视线,神色淡淡,看起来没有动怒,但他依然打了个冷颤。
云青岫半蹲下来,那孩子还趴在地上,紧紧拽住她的衣角。
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也脏兮兮的。
甚至看不出性别。
然后,云青岫伸手去拉那小孩。
身后的剑宗弟子忍不住道:“大师姐……这小孩是个邪魔,别管他了。”
听见这话,小孩瑟缩着蜷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云青岫回头看了一眼同门,眼神略含警告之色。
“别怕,我给你看看伤。”温和含笑的声音好似能消融一场雪。
柔和灵力从指尖淌出,修复身上大大小小累积的伤。
半响,小孩略微松动,声音很低:“我很丑,会吓到人……”
孩童的声音清脆稚嫩。
“没关系,我不害怕。”云青岫轻轻摸了摸对方脑袋。
乱糟糟的黑发一点点抬起。
半边脸蛋脏到看不出五官,但眼睛黑黝黝,十分清澈。
而另外半张脸布满漆黑细鳞,随呼吸起伏、张合,眼珠似一条血红窄线。
脏兮兮的褴褛衣衫中,许多漆黑的细小鳞尾像触肢游动,它们不像主人能掩饰心绪,面对释放善意的人热情地爬去。
“大师姐!!”剑宗弟子连忙去拦。
那一瞬间,云青岫连自己埋哪都想好了。
她怕一切带鳞片的爬行类生物。
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蓦然站起身,连退两步。
糟糕!她暗叫不好。
果然,那孩子已经像离弦之箭埋头跑远,只剩个移动的黑点。
云青岫派了两个弟子去找人,然后领着剩下的剑宗弟子直入芜城管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