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芫花(135)+番外
“我方才远远瞧着身形有些像你,心中有几分猜测,没想到还真是!”
“你这小子当年到底是干啥去了啊?怎地这会儿才回……”
一番短促攀谈中,林宗义从老妇口中听见了当年自己消失不见后所发生的事。
“哎,*你那时不见了人,你妹子就跟失了魂儿似的,那小脸蛋上见不到半点儿精气神,整日牵着你那小妹在街头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不见了踪影,不用想都能知道家中之人会是如何心急如焚,备受煎熬,他那时已尽力想要将消息传递回来安抚人心,可奈何那寄出的信久久没有回音……
想到此事,林宗义迫不及待问道:“大娘,您可知道她二人搬去了哪处?”
王大娘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就在你失踪后那个冬日,有天清早,我开门时碰巧看见你两个妹子上了一辆马车,从那之后,我便再没见过她俩了。”
回忆间,老妇似想到什么,赶忙对林宗义说道:“对了,有样东西,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没过一会儿,老妇抱着一个黑漆木匣急急走了出来。
林宗义的目光对着木匣打量起来,问道:“大娘,这是……”
王大娘将东西塞到了林宗义手上,笑着说道:“这匣子里装的东西,应当都是你的。”
林宗义有些不解,随即便听见老妇解释了一番。
“你家那房子长久空着没住人,街道司来人审查房屋之时,便将住宅收给府衙又重新卖给了新住户。”
“这里头有封信是对门那新搬来的妇人交给我的,她递来信时曾说那信是原屋主留给一个叫林宗义的人的,她说家里有小娃娃玩闹,万一不小心将信撕了毁了,白费了原屋主的心意,况且又只有我们这些老邻居才认识你们,我心觉有道理,便收下信替你保管了。”
“随后的日子里,又有人陆陆续续给她家寄信,她家大抵是嫌恼了,干脆叫那送信人扔放在了我家门口,我猜想多半是你妹子叫人送来的信,就将那些信一并放进了这匣子里。”
辞别旧邻后,林宗义匆匆匆忙忙地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从邻家大娘口中得知木匣中有封信是指明给自己那一刻,他太阳穴两处便突突跳动个不停,神经亢奋得顾不上掩门,便急促地木匣放在桌上打开了。
随即,一沓沓信封映入眼帘。
可见着却是格外熟悉,若没猜错,这些信件正是他三年间从军营里寄出的数不清的思念。
一直没有回音,原来真的是一封信都未送达至她身边啊……
正叹息之际,层层叠叠信封遮掩下露出一丝边角的异色封皮立马引了他的目光,光盯上一眼便叫人慌了心神。
他想:这必然就是芫娘留给自己的信了。
林宗义伸手将信封缓缓抽出,心中却是极为忐忑,想到石鹏山曾经的猜测,英勇的汉子忽然变得胆怯起来,一时间竟没了拆信的勇气。
他宁可看见信里写满充斥着无尽谩骂的文字,也不愿见到含有半分决绝的分别之意。
几经犹豫,林宗义深呼一口气,颤着手将信纸取了出来,再用虎口处压握住单薄的纸张将它仔细摊平。
三年的军营日子里,除了操练,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在写信之余学着识了许多字,以致寻常文字他大多都能认识,不再是曾经那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无知汉子了。
他也庆幸自己学了字,眼下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信上的内容。
目光在纸上游移片刻后,林宗义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盯着薄纸上的字,眼里透露出无比强烈的欣喜之意。
此时此刻,原本有些慌乱的心脏像要是从胸膛里乍破而出一般剧烈跳动着,林宗义内心狂喜一阵,在心头呼喊道:长安!芫娘去了长安!
来不及思考,林宗义将信纸折好揣进怀中又往心口处压了压,随后只听“嘭”的一声,便抱着木匣冲出了客栈。
*
快马加鞭一阵赶路,林宗义终在第二日夜色落幕之时抵达了长安。
本是直奔将军府想要将消息快速告知于谢濛,却被管家告知他家将军正在满月楼应邀友人。
听后,林宗义垂头思忖,心想:自己并未被受邀,若是强行闯入席面,怕是只会给自己徒增麻烦,可若不早些将芫娘在长安的消息递去,谢将军派出去的人缺少大致方向,也会白白浪费掉不少时间和精力。
快速说服自己,林宗义调转马头离开了将军府,奔着满月楼寻人去了。
不到片刻,驭马声停在了一座楼前。
林宗义翻身下马,驻足在满月楼门前打量起这座灯火通明的楼宇。
方才打听时听人说,这楼是喝花酒的地方。
“花酒”二字他在军营的糙汉口中听到过,只是他初听时不懂,出于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是花酒”。
当时的情况他还记得,声音一出时周遭全都安静下来齐齐盯着他看,片刻之后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朝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也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随后等众人散去,还是石鹏山凑在他身旁说道:“喝花酒就是让一些歌姬妓子作陪侍,供男人饮酒取乐,反正那地方不是正经人去的,你这老实汉子就别去了,要是去了,你的芫娘可得气坏身子咯。”
石鹏山的话回荡在耳畔,林宗义也有些抗拒这里,可谢濛就坐在里头喝酒,万一他在外头等一晚只等到一个醉鬼出来,那他的话该跟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