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176)
沉怅雪为什么上赶着要钟隐月给他上一道屈辱的锁链?
钟隐月想不明白。也没待他想明白,跪坐了片刻后,沉怅雪便起了身,对钟隐月说要去别宫跟其他人一块抄经书去。
这会儿钟隐月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毕竟名义上还是师徒,沉怅雪向他作了一揖,回身离开。
他走后,钟隐月越发心烦意乱。
钟隐月坐了半天,又躺倒在地上,和天花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沉怅雪会想要他上一道命锁。
想了半天,他又想起系统的话。系统说他了解沉怅雪——钟隐月的确是了解的,他都快把这本书有关沉怅雪的情节翻烂了。
系统说,假设沉怅雪是重生回来的,他会不会在这一次故意三番五次地激怒耿明机,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找罪受,钟隐月是能明白的。
他明白吗?
钟隐月有点迷茫,按照一般重生文的套路,这种事儿绝不可能。
可细细想想,他又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自知自己是忽视了什么的。而因着这份忽视,他又隐隐感觉,沉怅雪故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不是没有可能。
钟隐月思来想去了许久。
虽说心中已经有了些异样之感,答案也已经都到了心头了,只差临门一脚——可他又觉得这绝不可能。
沉怅雪怎么可能是重生的?
钟隐月心想,谁家重生的人儿还能把日子过得这般可怜,这绝不可能。
他那么可怜,那么柔弱,没个旁人帮持,都快死在那吃人的干曜门里了!
钟隐月望着天花板想着,又忧愁地叹了口气,翻了半个身。
所以沉怅雪为什么想让他上命锁?
钟隐月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
他罚下去的罚抄任务太重,得点灯通宵才能抄完。
任务繁重,沉怅雪也一直没再出现在跟前,更没机会再跟他提。
等过了两天,弟子们通宵熬夜,才总算在钟隐月定下的期限前抄好了经书。一群人又毕恭毕敬地来到山宫,将五十份经书交给了他。
钟隐月拿过来,一张一张慢悠悠翻阅了过来。
他也只是随意扫一眼而已。
但弟子们跪在他跟前,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又惹他生气。
翻着翻着手上的东西,钟隐月抬起眼皮,随意一扫,见四个弟子都低着头,不敢言语,这些天堵在心口上的闷火才消下去了些。
看来他们心里都有数。前日生了那么一通气,瞧着也不是白生了,好说歹说他们是懂点礼数了。
孺子可教。
除了白忍冬。
钟隐月把手头上这些手抄的经书放到一边去,挥了挥手道:“行了,知道做错就行了,以后都注意着点,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四个弟子连忙伏身谢过他,抬起身来,正要赶紧离开时,白忍冬突然小声道:“师尊……”
“嗯?”
“前些日,弟子从秘境中得到的剑。”白忍冬小声提醒道,“您还没助我开光。”
钟隐月闻言,神色半点儿没变,手头上也十分自然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他记得这事儿。
在这本书的设定里,一旦得到一把无主之剑,得剑的修者就需要以指尖血为其开光,使剑认主,才能让这把剑彻底归顺于自己,能御剑来之法。
不过世间一切事物都有好有坏,剑也是同样。
此间有不过百年的铜剑,也有上等的万年仙剑。剑的资质不同,需要开光的法子也不同。
若是平常的百年铜剑,修者自己便能开光。可若是剑的年头上千上万年,那剑中便已积攒了天地日月之精华,已自成剑灵,是会伤人的。
白忍冬这把可是万年秘境里的上等好剑,自然是在会伤人的这一拨里。
若是他自己这等修道没多久的愣头青自己来开光,很有可能会被剑反伤,还是需要有大乘的修者助其开光。
在原文里,他在这会儿就立刻被耿明机拉到干曜门里了,是耿明机帮他开光的。
钟隐月自然也能帮他开光,但他这会儿懒得理这茬。
他都不想教了,开光不开光的,他更觉得跟自己没关系。
抿了好几口茶后,钟隐月放下茶杯:“先放着,不着急。近日得知了妖后出没,我还得忙着查探秘境的事。你那柄剑又跑不了,早已是你的了。”
白忍冬忙点了点头。
钟隐月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又挥挥手,下了逐客令:“都走吧,干正事去。”
弟子们忙再次向他行礼,纷纷离开了。
沉怅雪最后一个起来,跟其他连忙疾步往外走的人不同,他慢慢悠悠一步一步往外挪去。
钟隐月瞧他往外走,本以为是有意离开,便也没留。他从一旁抽出本书册来,刚翻了几页,突然听出耳边的脚步声简直慢得出奇。
他转头一看,沉怅雪手背在后面,一步一步慢慢往外挪着。
那简直是在原地踏步,一步一步磨蹭得令人发指。
钟隐月沉默了半天。
沉怅雪是只兔子。
钟隐月想,原来兔子也能走路这么慢。
沉怅雪肉眼可见地走得越来越慢了,恨不得这辈子都走不到门槛去似的。
他偷偷回了下头。刚把脑袋扭过来些许,余光瞥见钟隐月在看这边之后,他又立刻把没完全转回过来的脑袋扭正回去,然后走得更慢了,简直就是在蹭地面而不前进。
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扭捏,“把我留下”四个字儿都快跃然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