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247)
又一道剑风劈来,窦娴无法躲闪,生生受住了这一击。
她一口鲜血喷出,倒到地上,动弹不得了。
一旁的两个弟子吓得惊声尖叫。
“闭嘴!!”
耿明机歇斯底里地吼,两人吓得立马住了嘴。
两个人吓得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紧紧相拥,瞳孔颤抖地望着耿明机,无助极了。
“一个个的……一个个的都……”
耿明机咬牙切齿,捂着额头的手隐隐用力。他的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起,指尖死死扣进了皮肉里,鲜血都流淌而出。
他紧咬牙关。
视线里模糊不清,心魔在耳边大笑不止。他什么都看不清,只看得见铺天盖地的黑气。
“是呀!一个个都如此不懂他人苦楚!”
心魔大笑着说,“修道至今,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除妖降魔,持剑卫道,你护了多少平民百姓!”
“天决门有今天,还不都是拜你的剑所赐,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可有了新的大乘,便一脚将你踢开了——根本无人在意你的功绩,也没人在意你的仇恨!”
“你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公道,你的恨这般有理,他们却说你无理取闹……”
心魔突然敛了声,凑在他耳边耳语,“你做的事,皆是压迫妖物。”
“你为这天下苍生做事,他们却说你罪啊恶啊……”
“这世道病了。”心魔附在他耳边,“该颠覆世道,该杀了他们……都杀了,一切便从头开始……”
耿明机被说得心神动摇。
可眼前黑气逐渐遮住了视线。
他知道这是心魔,一旦随之动念,便万劫不复。
于是他又一剑劈出,斩破黑气,也怒吼起来:“滚!!”
心魔再次哈哈大笑。
突然,眼前黑气散去,背上的重量也少了许多。
耿明机气喘吁吁,豆大的汗珠和着血,从脸上淌下。
他死死瞪着地面。视线里的黑气散去,可他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模糊重影。
正喘着粗气,他突然听见有人唤他。
“明机。”
已许久无人这样唤他。
声音那般熟悉。耿明机喉头一窒,心上一空,有一瞬甚至不敢抬头。
片刻,他抬起头。
何成荫站在他面前。
耿明机瞳孔一缩。
何成荫一身白衣,身披雪一般的外袍。和从前一样,他手里依然捧着一枚镂空金玉花丝宫铃球。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里,站在稍远些的地方。
耿明机呆呆抬头望着,却看不清何成荫的脸。
他听见何成荫叹了口气。
“真是白费了我为你谋划。”何成荫声音失望,“这么多年,你竟把干曜宫弄脏成这样。”
闻言,耿明机脑子里的一根弦断了。
他怒吼:“你说什么!?”
“你为我谋划,便是让我杀了披着香儿面皮的狐妖!你要我放下,我如何放下!?”
“你真是好谋划啊,外头说你助我手刃仇人,是不是真是如此,你心里还不清楚——”
耿明机突然就有了力气。他气冲冲地疾步过去,正要揪住何成荫的衣领,对方忽然消散成风。
耿明机顿在原地。
心魔又在哈哈大笑,而后笑声渐散,风声四起。
慢慢地,他耳边清明起来,他听见不远处竹林的风吹叶响。
身边突然响起啜泣与呻。吟声。
有人气若游丝地叫他师尊。
耿明机转过身,终于看到地面上的一片狼藉。窦娴趴在地上,后背上的血流成了血泊。
耿明机白了脸色,神色再次扭曲。他张嘴刚要唤她,一口血却突然涌上喉头。
他咳嗽起来,咳了一手的血。
“看起来,已到极限了。”
平淡得丝毫不起波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耿明机再次转身向身后。
沉怅雪站在门口,表情淡然,面无笑意,抱着双臂,像个专门来看热闹的。
耿明机神色不好:“你来做什么?”
“听闻长老样子不对,便前来瞧一瞧。”沉怅雪说,“来得真巧,正好瞧见长老一脸凶恶地对着跑出门来的师妹砍了一剑。”
“……”
“一剑不算,长老还砍了第二剑。”
耿明机怒道:“你都瞧见了,为何不出手阻拦!?”
“我为何要阻拦。”沉怅雪说,“人修不是讲究礼尚往来么?从前我被长老打骂,师妹便从来不出手,我此次自然没理由出手。”
耿明机喉头一哽。
趴在地上的窦娴疼得脸色发白,紧咬着牙。听了这话,本就惨白的脸色便一青。
她气得身体发抖:“你……你……”
窦娴疼得说不出话。
耿明机转过身来。
心魔刚散,耿明机的仙体虚得不行。他再次咳了两下,伸手抹去嘴角鲜血,眉头越发紧蹙起来,对沈怅雪道:“你果真是个畜生……不过些平日的恩怨,到了今日这般生死关头,就能理直气壮地见死不……噗!”
他又咳血了。
沉怅雪终于扬扬嘴角,笑出了声来:“长老还是别急着教训我了,先顾顾自己吧。”
耿明机边咳嗽边瞪他。
沉怅雪直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不过您就算想顾一顾自己,也是没机会了。”他说,“长老已到大乘境界,修为高深,心魔既然到了如今这般控制不住的田地,想必便是已经到了极限了。”
“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吧。”
沉怅雪声音凉凉,耿明机瞳孔一缩。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