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人心疼大师兄吗?(324)
“哎哟,”乌苍吹了声口哨,瞳孔放大了下,“谁把我儿子胳膊砍了?”
“我家兔子。”钟隐月答。
“厉害。”乌苍说。
说着,沉怅雪走回到钟隐月身边来。
钟隐月把他往身后拉了拉,问魔尊:“你来干什么?”
“接他回家啊。”乌苍朝白忍冬努努嘴,“还把这玩意儿搁你们天决门养着,也挺奇怪的。”
钟隐月呵呵了声:“你随意。”
说着,他拉起沉怅雪,轻道了声告辞,就抬脚要离开。
“哎,阿鸾。”
乌苍叫住他。
他朝着钟隐月靠近过来,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说:“我抓到‘作者’了。”
钟隐月一惊。
乌苍说完这话,就退后半步,朝他扬起一脸笑容。
钟隐月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想起那日在忘生宗,他把陈博斌往泥里狂踹时,突然感受到过一阵杀气。
“是你?”钟隐月道,“你那天在?”
“刚好走到附近。”乌苍笑道,“我这些年正愁找不到天道呢,正好,我还得多谢你。”
“……不用谢。”钟隐月说,“多折磨会儿,我代表广大人民群众谢谢你。”
“好啊。”乌苍说,“这方面你放心。”
乌苍脸上的笑越发灿烂了。
钟隐月想了想他在忘生宗给那些牌位上供的贡品,又想了想陈博斌那日在杀气之后说的话,觉得这哥们完蛋了。
除非系统能把他立刻传送回现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落到乌苍手里,那可真是完了个大犊子。
没有再多说,钟隐月带着沉怅雪离开。
那日之后,钟隐月没有再关心白忍冬和干曜宫的事。
回宫之后,他笑着跟沉怅雪说:“当着灵泽长老的面砍了人家一条胳膊呀,好生厉害,你真是不想在这山上呆着了。”
沉怅雪拉着他的衣角,低着头闷闷道:“本就不愿。”
“……不是之前都和阿月说好了么,我不要再修仙了,”沉怅雪低声嘟囔着,“阿月说过,要带我走的,不在这山上修仙。”
他红着脸,执拗地扯着他的衣角。
沉怅雪又往他身上贴过来。
沉怅雪总是粘他的,钟隐月却总是会脸红一下。
钟隐月侧身,伸手刮刮他的鼻尖,道:“我说过,我当然会带你走。不想修仙,就不修了。”
沉怅雪被他碰得缩了缩肩膀,又吃吃地笑起来。
“可这玉鸾宫,还没个像样的继位人。”钟隐月说,“不修道了,那也再等几年吧。等温寒成了,我们就下山。”
沉怅雪点了点头。
之后几日,干曜宫中都没传来什么消息。
过了数日,灵泽宫的弟子来了玉鸾山,前来传话。
他来的时候,钟隐月正跪在祠堂里面,双手合十拜师祖宗,正帮白忏往天上传话。
听到人来,他匆匆出了门。
去到宫前正堂,灵泽宫的弟子同他说,干曜弟子们都松了口,干曜长老的葬仪就定在下半月的一个适合下葬的日子里了,请玉鸾长老务必到场。
弟子还说,那日钟隐月走后,魔尊就带走了白忍冬——方法是把他装在紫虚瓶里。
临走时他还和灵泽长老说,这不是虐待,这是帮钟隐月为沈怅雪报下仇,是跟鬼哭辛学的。
钟隐月听得心情复杂,无语至极。
说完这些,弟子就走了。
下半月后,干曜长老的葬仪如期举行。
钟隐月终于又一次在干曜宫见到了邱戈。
他依然没从轮椅上下来,同样脸色灰白,目光憔悴,那一头乌发都多出了几缕白丝。
他站不起来,便在宫门口望着众人将干曜长老的棺椁抬出去,在箫声里离开了山宫。
邱戈双眼通红。
他望着那棺椁,欲言又止几次,没说出一句话。
最后,他低下头。
钟隐月一直在看着他。片刻,邱戈感受到目光。
瞧见钟隐月,邱戈向他低了低头,低身行礼。
不知是窦娴和他说了什么,还是干曜长老的身亡让他明白了什么,他毕恭毕敬地唤了声:“玉鸾长老。”
钟隐月离他不远,能听见他说话。
唤了钟隐月,邱戈又唤他身后的沉怅雪:“沉师兄。”
沉怅雪朝他点点头。
“从前的事,是干曜宫的不是。”邱戈说,“门中师弟师妹,都已知错了。我等愿为师兄道歉,就看在师尊都已身亡的份上,请师兄……别再怪罪了。”
邱戈向他低下头。
他神色凄楚悲切,瞧着真心实意。
沉怅雪却没说话。
邱戈向他低了很久的头,沉怅雪却始终没说话。
良久,他说:“师尊,走吧。”
他没接受。
他没让邱戈起来,只是拉着钟隐月离开了那处。
头也不回。
耿明机下葬了,葬在干曜山后山的一处空地里。
沉怅雪面无表情地望着那棺椁被放在土坑里,被一片片土掩埋上。
那一捧捧土像埋在了心里,他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被埋葬了。
但那并不是什么令他痛苦之物。直到最后一捧土将那棺椁彻底掩埋,他也感觉到心中终于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他便明白了,或许是他能放下这一切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
葬仪结束后,沉怅雪跟着钟隐月回了宫里。
往后几日,他都茶不思饭不想,一句话也不说,就呆呆地望着外头发呆。
有时候站起来往外走,也是去寻钟隐月。
找到钟隐月,他也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往钟隐月身上一靠,要么就往他身上一抱,沉默地黏他几个钟头。